第82章 请罪

是相城和钟离晔。

她们一落座, 青檀就瞧见了。她跟步长悠说了一下,步长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也正望她们这边看。

步长悠若无其事的把目光移到了戏台上。

小厮上了茶和干果蜜饯后, 步长悠专心致志磕起瓜子来。

开戏的锣声响起来之后, 钟离晔和相城的隔壁座儿来了两个小厮打扮的人。两人坐下没多久,其中一位绕过屏风,拍了拍钟离晔的肩。

青檀觉得这小厮和钟离晔分外亲热, 看上去很熟。而且这小厮不仅跟钟离晔认识, 也跟相公子认识,还夺了相公子手里的扇子。

没一会儿,相公子起身绕过屏风, 到了隔壁,在隔壁落了座。

刚开始相公子跟那小厮还客客气气的说话, 后来越说越近,竟咬起耳朵来。

青檀有些疑惑, 相公子好男风?之前没发现有迹象啊。还是说他隐藏太深, 她们不知道,如今原形毕露了?

青檀偷偷看了一眼步长悠,步长悠正聚精会神的看戏。

青檀觉得公主真沉得住气。然而她才刚这么想了没多久, 公主就坐不住了,说要下去走走。

两人到了湖边,本想到水边的亭子吹吹风,结果发现亭子里有人,只好沿着湖边散步,时间差不多了, 青檀提醒道:“下半场的戏估计要开始了,公主,咱们回去吧。”

步长悠有些提不起兴致,她道:“不想看戏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青檀问:“公主想去什么地方?”

步长悠问:“听说九巷里头有南风馆?”

青檀被震住了。

步长悠走出去好远才发现青檀落队了,她回身问:“你干什么?”

青檀仍处在震惊中,她三步并作两步到她身边:“公主去那地方做什么?”

步长悠觉得这话问得好生奇怪,于是反问:“你说呢?”

青檀嗫嚅道:“可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公主是正经人,还是别去了......”

“正经人?”步长悠看着她,“你觉得我像正经人?”

跟相公子什么都不是,就这么搞,的确不是正经人的行径,可她不觉得公主不正经,公主是喜欢相公子才跟他搞的。她道:“我觉得公主还是半个正经人……”

步长悠笑了:“紫苏肯定喜欢这种热闹地方,你把她叫来,咱们一块见见世面去。”

公主这么说,青檀放下一点心,看来只是好奇,并未想做什么,只是还是有些犹豫,不想她踏入那种地方,就道:“可我回去叫人,公主一个人在这,这鱼龙混杂的,我怕不安全。”

步长悠道:“我去楼上再看一会儿戏,不乱走,再说这儿人多,没人敢怎么样,你去吧。”

青檀想着相城在,就算不说男女情,他和公主还是表兄妹,倘若真有事,他怎么都不会袖手旁观,就去了。

步长悠一个人回到了二楼。

斜对面的四个人并了桌坐在一块,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相城发现,公主身边有人时,他还好点,可公主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时,他就非常不好。

戏楼里无论一楼还是二楼,都三五成群的,只有公主孤零零的,看得他难受,老是忍不住看她,老想坐在她身边,哪怕不说话,就陪她待着都是好的。

他非常用力的克制,在用自己所有的意志力抵抗,他把公主过往的冷漠时刻全回忆了一遍。他告诉自己,他若走过去,还会再伤心,他不能过去。她不懂珍惜,她三心二意,活该她孤零零。可想再多都没有用,那些冷漠如今想起来更像欲擒故纵,像种情趣。公主给的甜不是真正的甜,公主给的苦也不是真正的苦。

钟离清隔着钟离晔察觉到了相城的心不在焉,但她没吭声,只是暗中观察着,她发现他的注意力在斜对面。

她看过去,她们斜对面的雅座里孤零零的做了一个公子。

钟离清瞧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问:“相公子,你在看什么?”

钟离清这么一问,钟离晔和钟离浠都看向了他。

相城从愣怔中回过神,若无其事的从碟子里捏了一粒花生:“没什么,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是吗?”钟离晔顺着他刚才看过的方向看过去。

相城嗯了一声:“不过估计是我认错,他不可能在琮安。”

台上花枪正耍到精彩处,钟离晔和钟离浠都没在意,继续看戏。

可相城随后的心不在焉,让钟离清又起了疑心。她有些担心,担心对面那个就是相城日思夜想的人。

她不怕相城忘不了,她怕相城不死心,不想忘。

她希望那个人将他踩到泥地里,死死的踩下去,一口气都不要留,这样她才能有机会将他扶起来。

下半场戏快结束时,斜对面又来了两忍,两人跟那位公子汇合之后,一同下了楼。

那仨人一离开,相城立刻跨掉了,三魂七魄像全部被抽走了,一点兴致都没有。

钟离清意识到,原来那人对他来说这么重要。以前也知道重要,可不亲眼所见,没意识到这么重要。

她有些坐不住,站起来说先回去了。钟离晔和钟离浠见她脸色难看,纷纷问怎么了,钟离清只说不舒服。钟离晔有些担心,就要陪着一块回去,相城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步长悠和青檀紫苏到了春山阁。

九巷中大些的妓院,男妓和女妓是兼而有之的,春山阁是唯一一家纯正的南风馆。只不过这才将将下午,生意还没开张,所以有些冷清。

老鸨见有客来,先拿那双滤过万千人的眼将仨人上下打量一番,她立刻得出结论,这仨是女的。接着看服饰,说不上寒酸,但也看不出有钱。不过这年头,多得是变装进来找乐子的主儿,不能单凭这个断人。最后老鸨去看脸,打首这位虽一脸麻子,可细皮嫩肉,倒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而且她凑近了细看,还断出这满脸麻子是点上去的。寒酸货恨不得把全部家当带在身上炫耀自己有钱,真正的权贵才会极力把自己往寒酸上整。老鸨心里有点谱,立刻热情起来。

老鸨说他们这的清倌头牌新成公子色艺双绝,不如叫他过来陪几位解解闷?

说到色艺双绝,步长悠立刻联想到了相城,她倒是要瞧瞧,还有没有比他更色艺双绝的人了。她点点头,说就他吧。

老鸨眉开眼笑,将她们带到二楼雅间,请她们稍后,她这就叫新成公子。

紫苏和青檀也是头次逛窑子,多少有些局促,局促中还有些兴奋。尤其紫苏,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步长悠暗想,紫苏也就没钱没地位,倘若给她机会,她一定是养一大堆小白脸的豪门贵妇。她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了,对什么都兴致勃勃,什么都想乐于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