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腐流部(第3/5页)

兄弟延师

有兄弟两人,共延一师,分班供给。每交班,必互嫌师瘦,怪供给之不丰。于是兄弟相约,师轮至日,即秤斤两,以为交班肥瘦之验。一日,弟将交师于兄,乃令师饱食而去。既上秤,师偶撒一屁,乃咎之曰:“秤上买卖,岂可轻易撒出!说不得,原替我吃了下去。”

读破句

庸师惯读破句,又念白字。一日训徒,教《大学序》,念云:“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主人知觉,怒而逐之。复被一荫官延请入幕,官不识律令,每事询之馆师。一日,巡捕拿一盗钟者至,官问:“何以治之?”师曰:“夫子之道(盗)忠(钟),恕而已矣。”官遂释放。又一日,获一盗席者至,官又问,师曰:“朝闻道(盗)夕(席),死可矣。”官即将盗席者立毙杖下。适冥王私行,察访得实,即命鬼判拿来,痛骂曰:“不通的畜生!你骗人馆谷,误人子弟,其罪不小,摘往轮回去变猪狗。”师再三哀告曰:“做猪狗固不敢辞,但猪要判生南方,狗乞做一母狗。”王问何故,答曰:“南方之(猪),强与北方之(猪)。”又问:“母狗为何?”答曰:“《曲礼》云:‘临财毋(母)苟(狗)得,临难毋(母)苟免。’”

退束脩

一师学浅,善读别字。主人恶之,与师约,每读一别字,除脩一分。至岁终,退除将尽,止余银三分,封送之。师怒曰:“是何言兴(與),是何言兴(與)!”主人曰:“如今再扣二分,存银一分矣。”东家母在傍曰:“一年辛若,半除也罢。”先生近前作谢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主人曰:“恰好连这一分,干净拿进去。”

赤壁赋

庸师惯读别字。一夜,与徒讲论前后《赤壁)两赋,竟念“赋”字为“贼”字。适有偷儿潜伺窗外,师乃朗诵大言曰:“这前面《赤(作拆字)壁贼》呀。”贼大惊,因思前面既觉,不若往房后穿逾而入。时已夜深,师讲完,往后房就寝。既上床,复与徒论及后面《赤壁赋》,亦如前读。偷儿在外叹息曰:“我前后行藏,悉被此人识破。人家请了这样先生,看家狗都不消养得了!”

于戏左读

有蒙训者,首教《大学》,至“于戏前王不忘”句,竟如字读之。主曰:“误矣,宜读作‘呜呼’。”师从之。至冬间,读《论语》注“傩虽古礼而近于戏”,乃读作“呜呼”。主人曰:“又误矣,此乃‘于戏’也。”师大怒,诉其友曰:“这东家甚难理会,只‘于戏’两字,从年头直与我拗到年尾。”

中酒

一师设教,徒问:“‘大学之道’如何讲?”师佯醉曰:“汝偏拣醉时来问我。”归与妻言之,妻曰:“‘大学’是书名,‘之道’是书中之道理。”师颔之。明日,谓其徒曰:“汝辈无知,昨日乘醉便来问我。今日我醒,偏不来问,何也?汝昨日所问何义?”对以“大学之道”。师如妻言释之。弟子又问:“‘在明明德’如何?”师遽捧额曰:“且住,我还中酒在此。”

教法

主人怪师不善教,师曰:“汝欲我与令郎俱死耶?”主人不解,师曰:“我教法已尽矣,只除非要我钻在令郎肚里去,我便闷杀,令郎便胀杀。”

浇其妻妾

人家请一馆师,书房逼近内室。一日课徒,读“譬如四时之错行”句,注曰:“错,犹迭也。”东家母听见,嗔其有意戏狎,诉于主人。主人不通书解,怒欲逐之。师曰:“书义如此,汝自不解耳,我何罪焉?”遂迁馆于厅楼,以避啰唣。一日,东家妻妾游于楼下,师欲小便不得,乃从壁间溺之。不意淋在妻妾头上,复诉于主人。主因思前次孟浪怪他,今番定须考证书中有何出典。乃左右翻释,忽大悟曰:“原来在此,不然,几被汝等所误矣。”问:“有何凭据?”主曰:“施施从外来,骄(浇)其妻妾。”

书生意气

主人问先生曰:“为何讲书再不明白?”师曰:“兄是相知的,我胸中若有不讲出来,天诛地灭!”又问:“既讲不出,也该坐定些?”答云:“只为家下不足,故不得不走。”主人云:“既如此,为甚供给略淡泊,就要见过?”先生毅然变色曰:“若这点意气没了,还像个先生哩!”

梦周公

一师昼寝,而不容学生瞌睡。学生诘之,师谬言曰:“我乃梦周公也。”明昼,其徒亦效之,师以戒方击醒曰:“汝何得如此?”徒曰:“亦往见周公耳。”师曰:“周公何语?”答曰:“周公说,昨日并不曾会见尊师。”

猫逐鼠

一猫捕鼠,鼠甚迫,无处躲避,急匿在竹轿杠中。猫顾之叹云:“看你管(馆)便进得好,这几个节如何过得去!”

问馆

乞儿制一新竹筒,众丐沽酒称贺。每饮毕,辄呼曰:“庆新管酒干。”一师正在觅馆,偶经过闻之,误听以为庆新馆也,急向前揖之曰:“列位既有了新馆,把这旧馆让与学生罢!”

闲荡

一女将下教场点兵,中军官以马肾伸长不雅,各将竹管一个,预套阳物于内。及女将至,一马跳跃,脱去竹筒,阳物翘然挂于腹下。女将究问,中军禀曰:“那件东西,凡有管的,都在管里。这个失了管(馆)的,所以在此闲荡。”

改对

训蒙先生出两字课与学生对曰:“马嘶。”一徒对曰:“鹏奋。”师曰:“好,不须改得。”徒揖而退。又一徒曰:“牛屎。”师叱曰:“狗屁!”徒亦揖而欲行,师止之曰:“你对也不曾对好,如何便走?”徒曰:“我对的是牛屎,先生改的是狗屁。”

挞徒

馆中二徒,一聪俊,一呆笨。师出夜课,适庭中栽有梅树,即指曰:“老梅。”一徒见盆内种柏,应声曰:“小柏。”师曰:“善。”又命一徒“可对好些”,徒曰:“阿爹。”师以其对得胡说,怒挞其首。徒哭曰:“他小柏(伯)不打,倒来打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