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4页)

“生怕什么脏东西闹着她的宝贝儿子了。”

大概是觉得太过讥讽,她接过婆子递来的帕子时,又忍不住说了一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婆子是她的贴身乳娘,姓冯,是她的心腹。

这会见人口不择言的,自是劝道:“您可别再说这些话了,没得传出去,老夫人又该摘指您的过错了,再说,侯爷也不喜欢您说这样的话。”

王氏听得这话,撇了撇嘴,没再往下说,她心里对陆老夫人可没什么感情。

当初刚进府的时候,老侯爷跟林姨娘还没去世,她这位婆母日子过得也不顺,大概是觉得自己被一个妾氏压了这么多年都抬不起头,便想着在她这个儿媳身上立威,她那会每日晨起就得跑到人院子里立规矩。

那会她还小,性子也娇,这样过了几日免不得在背后埋怨。

偏偏就这么巧被陆老夫人听了过去。

自此之后,陆老夫人就再没给她好颜色看过,这么多年一直掌着权不肯松,把她这个正经侯夫人压得跟个什么似得。

这些年,她可没少被外头的人耻笑。

王氏心里这口气,没法纾解,可她到底不是李氏那样的破落户出身,做不到张口骂人,只能在心里啐了人几回,然后才同人说道:“四房那边的事,她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也就不用去凑这个热闹了,由着他们去。”

冯嬷嬷轻轻应了一声,又问道:“那五房呢?”

“五房——”

王氏眉一皱,她心里对五房还是有些避讳的,不过原本只是对陆重渊避讳,现在是把萧知也避讳上了,轻声嘀咕了一句“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孤女这么厉害”,又道,“我今日到底是得罪了她,你过会遣人去库房挑点东西过去,算是赔罪了。”

话音刚落。

冯嬷嬷还没答声,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一道男声,“赔什么罪?”

“侯爷。”冯嬷嬷转身朝人一礼。

王氏也跟着起身,笑着迎了过去,“您今儿个下朝早。”等接过乌纱之后又让人端来洗漱的手,然后同人说起今天的事,“那崇越以前看着温温和和的,任谁瞧着都忍不住夸赞一句,哪里想到背后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亏的今天五弟查清楚了真相,要不然咱们这位五弟媳可真得蒙了不白之冤了。”

长兴侯陆修远今年四十,他长了一张刚正不阿的国字脸,这会听到这一番话就皱了眉,“既然事情查清楚了也就算了。”说完,又看了人一眼,淡淡道:“母亲既然把家中的中馈交给了你,就算母亲有纰漏之处,你也应该调查清楚才是。”

王氏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便是一僵。

她今日原本就是看好戏去的,既然陆老夫人都没说什么,她又有什么好说的?本来,她对那个孤女也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这样的话,她可不敢同陆修远说,“您说的是,这回是我没顾上,以后定然是不会了。”

陆修远见此也就没再多言。

外头晚膳已经布好,两人往外走去,用膳的时候,陆修远倒是又问了一句,“无咎什么时候回来?”

无咎是陆承策的字。

王氏听人说起儿子,倒是喜笑颜开,只是想起前几日寄来的信又忍不住皱了皱眉,“那孩子说今年过年不回来了,他这次出门这么久,去的又是陕北那样的地方,也不知道瘦了多少。”

“等他回来之后,我可得嘱咐小厨房多备些吃的。”

说完又跟着叹道:“他呀还是身边缺了个知冷知热的,要是当初他听我的话把我娘家那个侄女抬进门,也不至于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陆修远不喜欢听这些话,这会就皱着眉低斥道:“当初儿媳妇刚有身孕,你就提出这样的话,无咎怎么可能会同意?”

“我这还不是为了他好”

王氏轻声辩解了一句,“其他人在无咎这个年纪早就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他倒好,现在无儿无女的,还得顶着那样的名声,以后还不知道哪家姑娘肯嫁给无咎”想想就生气,她本来就看自己那个儿媳妇不顺眼,又娇又横,一点都没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死了也就算了,偏偏把她的宝贝孙子也给带走了,现在还让无咎背了个鳏夫的名声,她能不气吗?

这次。

陆修远倒是没斥她,只是说了一句,“无咎的婚事,你别管,我看陛下心里有主张。”

“陛下?”

王氏惊呼一声,“侯爷,你这说得可是真的?”

这要是陛下能赐婚,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还想再问,可陆修远已经闭了嘴不再多言。

***

而此时的五房。

屋子里宫灯点了好几盏,萧知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她的脸色还有些潮红,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轻不可闻。

但能看出来应该是在做噩梦。

陆重渊看着她这幅模样,轻轻皱了皱眉,他的轮椅就摆在床前,手里也还握着一块帕子,这会他就低头替人擦拭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找人把大夫再喊过来看看,怎么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能把人折腾成这幅样子?刚想拉动旁边的绳子,可手还没碰到,另一只覆在锦被上的手就被人抓住了。

那只握着他的手很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热的缘故,这会温度也要比平时还要高。

陆重渊的身形一僵,原本要去拉绳子的手也悬在了半空,他低头朝人看过去,床上的那个身影还没有苏醒,可她的睡姿是真的不好。

这会她一手握着他的手,身子也往他这边凑,大概是觉得太热了,又是翻被子又是往他这边靠,还把他的手当做冰块似得,把脸贴在脸上降温,嘴里还不时嘟囔着,“热——”

她这会昏睡着,声音比平时还要娇。

脸上的热度降得差不多了,她又把手往衣服里探,想去解身上的热。

陆重渊原本还没发觉她的动作,等到指尖触到细细的一条带上才回了神,他的脸色微变,立马抽回了手,心脏砰砰的乱跳着,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染了一抹可疑的潮红。

床上的萧知没有得到满足,这会翻了个身,又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些,就连声调也带了些哭音,没了白日的胆大,也没了面对陆家人时的愤怒和冷漠,这会她就跟个小孩似得,轻轻哭着,撒着娇,“热,好热。”

陆重渊原本想抽身离开,让赵嬷嬷进来伺候。

可看着她这幅样子又有些不忍,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还有些湿润,那是萧知身上的汗,狭长的凤目落在人身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磨了磨。

他不知道别人发烧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