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咬牙(第2/2页)

怎么又开始说相声了!

她头疼欲裂,连忙拦住老板:“棠总,您……您要不要再,再想一下……”

老板明明是最性冷淡的那种职场女性!除非社交场合,从来不买彩色小裙子的!怎么出场车祸就像被相声演员魂穿了一样啊艹!

“简薇。”棠宁苦口婆心,“我问你,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老板教她的。

“不,为了好看。”

财务:“老板说得对!”

棠宁循循善诱:“我再问你,赚钱是为了什么?”

“为了更多的钱!”这也是老板教她的!

“不,为了更好看。”

财务:“老板说得对!”

简薇:“……”

回去她就把那个彩虹屁群解散掉:)

***

夜幕笼罩,城市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光芒好像被打翻,远远近近,连成一片。

黑夜像巨大无声的容器,风里带着凉意,徐徐吹散云层,露出满天繁星。

蒋林野完成今天日程表上的最后一项工作,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疲惫地捏捏山根。

五年前老棠总大病一场,出院后看到棠宁结婚就知道事情已成定局,索性游山玩水不再怎么管事,现在整个企业的运转,几乎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抬头看表,时针刚好跳到整点,九点正。

蒋林野思索半秒,松松领带,站起身:“走吧。”

助理帮忙扫尾,连忙跟上。

公司里还有很多人在加班,蒋林野给出的加班费非常优渥,大家干劲十足。

然而食物链顶端的蒋总站在玻璃前,却在面无表情地想:这些可怜的家伙,一定都没有老婆。

他一边往电梯间走,一边打电话给简薇。

简薇事无巨细:“棠总今天下午叫财务来做了个资产评估,知道自己很有钱之后,就一直在买裙子。”

蒋林野沉默片刻,立刻明白了今天下午卡上那几笔消费的去处。

他微顿:“我知道了。其他的呢?”

“联系设计师,定制更多的裙子。”

蒋林野:“……”

他一时间心情竟然有点复杂。

这两年棠宁的爱好越来越少,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她偶尔表现得尖锐,总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怒气。

事件的结果往往大同小异,如果能靠上床解决矛盾,就不想多费口舌。

挂断电话,蒋林野沉默着,和助理一起进电梯。

数字飞快跳动,他沉吟一阵,突然开口:“你知道,有什么好的厨师吗?”

“啊,蒋总您要换私厨吗?”助理知道老板家里有一个私厨,淮扬菜做得一绝,“您要什么菜系的,我去问问。”

“菜系倒是其次。”蒋林野想了一下,“有没有那种——”

只是把这句话在脑子里简单过一遍,他就觉得这种要求脑残极了。

可是他咬着牙,还是开口,沉声问:“那种能把水煮白菜,做出红油小火锅味道的?”

助理:“……”

助理:“?”

***

棠宁今晚睡得很早。

她和蒋林野的婚房在玫瑰半里,一个有名的富人区。住户与住户之间分隔得很开,但屋子面积依旧很大,他们家前院养着一池锦鲤,后院建有盛开着鸢尾花的玻璃花房,温泉从山上引下,直接流入浴室。

棠宁吃过晚饭,泡在巨大的浴池里,透过单向玻璃,看到外面碧翠的松涛。

空气里浮动着清淡的硫磺味,她身上伤口没有好全,胳膊上很多剐蹭的痕迹甚至未结痂,不敢在水里待太久,发了会儿呆就匆匆爬起来。

卧室设计倒很符合她的喜好,不是冷色调,床单是温柔的薄荷色,让她很想在里面躺到地老天荒。

再加上,晚饭时家里阿姨无意间说漏嘴的那句:“先生工作忙,经常在公司加班,有时候晚上就不回来过夜,所以不用准备他的饭。”

——棠宁整个人都很兴奋。

“整张床都是我的了……”

不,整个房子!

她知道蒋林野有洁癖,要不是这张床她也要睡,她简直想穿着鞋在床上跳舞。

所以蒋林野深更半夜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一只毫无防备地呈“大”字形仰面躺在那里、占据了整张床的动物。

目测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蒋总:“……”

他将夜灯旋到最低亮度,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换好衣服,走回床头。

刚想掀开被子把她往里面挤挤,就突然发现,棠宁头发末端竟然还是潮湿的。

蒋林野有点头疼。

“棠……”想叫她起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叹口气,回到浴室找出条干毛巾,把她的发梢放到掌心,一点一点地擦干。

擦着擦着,蒋林野开始走神。

棠宁有一头非常漂亮的长发,没怎么保养过,大概是天生的。她高中时在文艺活动上很活跃,迎新晚会上去唱歌,整个人明媚张扬得像道阳光,长发被暖色的灯光一打,如同上好的绸缎。

“高中再忙,尚且有空打理长发……”

工作之后,反而只将头发留到及肩。

蒋林野停下动作,默然地注视睡梦中的棠宁。

她歪着脑袋,睫毛如同蝉翼,亚麻睡裙的吊带松松垮垮,被子也没有盖好,肤色白皙,露出脖子以上大片雪白的皮肤。

可她安静极了。

好像只有在这种时候,世界才是静寂而温柔的。

一瞬间的念头。

他眸色悄然转深,突然想要吻她。

但棠宁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有只猫头鹰在追着她飞,一边追一边啄她脑袋,问她凭什么拥有这么多头发,凭什么不秃头不掉头发,凭什么没有社畜的烦恼。

她被追得烦了,眉头一皱睁开眼睛,正正地对上一个逆着光黑黢黢的高大人影,心脏差点被吓停:“卧槽!”

没有多想,伸手一推。

蒋林野毫无防备一个趔趄,一米八七的个子撞上身后的椅子,椅子怼上书桌,带着柜子上的辞典都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在黑暗中,发出接连不断的撞击声。

棠宁:“……”

她突然清醒过来。

可黑暗中现在是一片死寂。

只有男人压抑的呼吸声。

她迟疑地咽咽嗓子,心虚地爬起来:“蒋……蒋林野?”

蒋林野没说话。

“我……我听这声儿。”她小心翼翼,“您脑袋还挺硬?”

蒋林野:“……”

半晌。

黑暗里,慢悠悠地飘来一句咬牙切齿的:

“我不能过审的脖子以上,更硬。”

“棠宁,你有种别动,在那儿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