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一更](第2/3页)

钱校长还想好好说一说这个冥顽不灵的孙老头,可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了,岁知松人到了。钱校长只好略带警告的瞪了眼孙老头,示意他待会儿好好道歉,不许再折腾幺蛾子了。

岁知松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里面极其热闹,许多老师都在里面,吴老师和孙老头也都在。他们两人涨的脸红脖子粗,互相哼着气不看对方,彼此看着面色都不算好,一眼就能让人瞧出来这是刚吵了一架。

钱校长看着面前沉默但并不拘谨的少年,不禁回想起前不久与自己交锋的精明律师,顿时感慨万千。岁知松年纪不大却心思深沉,他想要达到目标却不愿意自己来谈,反而不动声色的叫来了律师,给了校方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和威胁。

岁家私人律师在市内大名鼎鼎,职业素养极高。在两人的商谈中,他条理清晰逻辑有理有据,钱校长准备不足,只得节节败退失了先机。

而岁知松小小年纪便有此心术,可谓前途大有可为。

事后钱校长干看着岁家律师扬长而去,无奈只下只好找来岁知松,想要再好好谈一谈这件事的处理方法。这其实学校已经是失了主动权和先机了。

若是岁知松来找钱校长,那主动权便在学校自己这边,他们还能讨价还价拿捏拿捏。可现在,他们不得不自己先开口询问,满足岁知松的要求。

教导主任最先开口,面容和蔼可亲:“岁知松同学,你要是在学习和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和需求,都是可以跟学校反应的嘛,不要动不动就说不参加高考了这种赌气的话。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轻重,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去开玩笑啊。”

这话冠冕堂皇听着是为了岁知松好,但实际上岁知松就算选择保送也是前程光明,受损的只有校方罢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岁知松实在不想跟这群人打官腔了。他看了眼人群中的孙老师,干脆利落地复述了一遍颜诺诺的要求。

就在其他老师松了口气的时候,岁知松又说:“事实上我不认同上面的观点。我个人倾向是:孙老师所具有的品行并不合适在人民教师的岗位上继续工作。”这话就差明说希望学校直接开除孙老师了。

不想道歉是吗?不服气是吗?没关系,时间已过机不再来,往后也不必道歉了。

办公室一静,所有的人都没料到岁知松会这么狠。

本来还觉得孙老师自己多管闲事自己活该的老师也不由暗暗摇了摇头,觉得岁知松这种行为过激了些,孙老师毕竟是他老师,岁知松逼得太过分了。

岁知松当着当事人的面直接说出这么不留情面的话,众人默默偏将目光转向角落里脸色黑的像朵乌云的孙老师,眼神包含同情。

钱校长也愣了愣,他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以为岁知松只是单纯替同学抱不平,所以特意叫来了当事老师孙老师想要解决问题。他万万没想到,岁知居然松会提出开除孙老师的要求,当即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莽撞决定了。

办公室安静了好一会儿,孙老师气得手都在抖。他压抑着怒火嗤笑道:“呵,可笑!”他似乎是想表现出自己不在乎的一面,可实际上又气得肺都快爆炸了,瞪大了眼睛面容扭曲得厉害。

教导主任第一个出声反对,沉吟道:“岁同学你这样不好。孙老师毕竟是我们学校的优秀老师。他兢兢业业工作多年,现在就算他年纪大了,偶尔会判断失误冤枉了无辜的同学,但那也是因为他一心为了你们学生着想,才会做错事。”

在一些人眼里,今天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个老师不骂学生不打血少的?也就是因为岁知松闹大了,不然他们根本不会来查看情况。

办公室其他老师有的沉默不语,有的跟孙老师关系熟一点的则跟着教导主任劝道:“孙老师毕竟是你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算了吧。”

面对学校的各种劝导,岁知松半点不松口,只是重新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开除孙老师,没有其余商谈的余地。

他收起了自从到了办公室后就一直保持着端正肃谨的姿态,现下却放松了站姿,朝在座的老师说道:

“学生是具有自己思维的独立个体,有自己的尊严。身为教育者,老师你们一定知道人在青少时期尤其敏感,影响他一生的性格会在这短短几年成型。言语是一把伤人的利剑,而有些老师却在妄图用最恶毒的语言肆意评判侮辱自己的学生,以击溃他们为乐。”

岁知松声音清冷:“这样对吗?它不对。”

两三个为孙老师说话的老师渐渐沉默了下来,办公室安静的让人难堪。

岁知松的目光落到刚才那几个说话的老师身上,被他干净澄澈的眼睛注视着,那些老师无一例外的躲开了视线。

他的眼神冷漠,清润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内响起。就像一把破冰的刀,劈开了某些人掩藏在皮囊下的恶毒,使之无处遁藏。

岁知松慢慢挪开了眼,冷静地说:“宪法第38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人格尊严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法对公民进行侮辱、诽谤和诬告陷害。”

他忽的转头看着僵着身子的孙老师:“孙老师你知道什么叫人格尊严吗?我想既然你连心甘情愿的道歉都做不到,想必是不知道的。”

“既然你不知道,不尊重,不悔改,那我觉得,你这个人的德行是有问题的。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完美无缺,但至少你,孙老师,你并不适合继续待在教育岗位上。”

岁知松已经厌倦了今天的这件事,他站在原地,侧身对一言不发的钱校长说:

“或许您不知道,孙老师也曾在课堂上屡次公然辱骂另一名叫朱橙橙的学生。她曾录下了孙老师说的话。如果校方不自己清理门户,我们不介意把录音捅出去。到时候损害的就不只是现在这一点,而是整个一中的名誉了。”

钱校长倒是不知道这事,他惊讶问道:“朱橙橙?”

岁知松淡淡地说:“朱橙橙同学父亲为学校贡献良多,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肯定就不会这么容易解决了。”

岁知松也曾耳闻朱橙橙的爸爸,对方只有朱橙橙一个宝贝疙瘩女儿,自己没读过多少书所以望女成凤。要让他知道朱橙橙被天天指着鼻子骂,对方说不定真的会打上校长办公室门来,找钱校长要个公道。

岁知松微微颔首:“各位老师我待会儿还有课,先走了。”

无人敢出声阻拦他,包括怔愣在椅子上的孙老师。岁知松极其顺畅的离开了办公室。

当她走出很远,站在宽阔满是绿荫的操场上时,他忽的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和悠闲飘动的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