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珍珍和胤禛此刻都笑得有些阴恻恻,他们两语气轻描淡写,但每个字都让秀雅浑身战栗。

“你……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胤禛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他对张玉柱下令说:“张公公听懂了吗?她好歹身上流着一半吴雅家的血,你们打得时候切莫伤了那一半,余下的你们给我结结实实地打。”

张玉柱利索地卷起袖子,秀雅张开嘴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尖叫,胤禛抬手遮了下耳朵,冲张玉柱说:“等等,把这贱人拖到永和宫外头去,别让她一会儿乱吼乱叫地惊着了额娘。”

珍珍拉住胤禛谨慎地问:“太子还在封宫,宫里这会儿到底是他和皇贵妃说了算,咱们目下在永和宫门口行刑是不是有些过了?”

胤禛说:“姨母放心,这事就是要在永和宫门口做,让所有人都明明白白地看着,背叛母妃是什么下场。宫里是个讲规矩的地方,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别以为有了靠山就能为所欲为。二则么……”

胤禛低头,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的笑,轻轻摸着还留有余温的火铳。

“他们赢不了,皇阿玛春秋鼎盛、福泽深厚,哪里是这些宵小之徒能够害得?”胤禛又朝珍珍安慰地笑了笑,“姨母,还有阿灵阿在呢,您信不过他了吗?”

胤禛是珍珍从襁褓中那么一丁点大开始看着长大的,她一直以来总是容易拿胤禛当孩子看。

可今日他的所说所为,让她倍感欣慰。

胤禛朝张玉柱一扬下巴,张玉柱像提小鸡一样,一把揪着秀雅的头发把她往外拖。

秀雅当然不想坐以待毙,在他手中拼命挣扎,可她每动一下,被扯住的头顶就揪心的痛。

何况张玉柱虽是太监但体格高大,力气比秀雅大了许多,几乎没让她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拖到了永和门外。

两个跟班的太监一人一边按住秀雅的肩,张玉柱捏着那块粗糙的板子装模作样地往她脸上瞧,一边用确保秀雅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嗯,到底是左边像娘娘一些呢还是右边像娘娘一些呢?”

秀雅浑身抖得和筛子一样,朝着承乾宫的方向大喊:“皇贵妃娘娘救我,娘娘救我啊!”

张玉柱眼神一暗,说:“呸,我真是猪油蒙心瞎了狗眼了,就这模样哪有一分像娘娘。兄弟们给我按好了,也别挑了,就打这贱人的左边。”

他说话间板子就朝秀雅的左脸重重地挥去,秀雅尖叫一声,接着凄凉地大哭大喊起来:“我的脸,我的脸废了啊,我的脸啊!”

她这一嗓子立刻把东六宫的人都喊了出来,有人瞧见她脸上被木刺划出的血迹吓得掉头就跑。

有些大略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则冷笑着啐了她一口骂她活该。

宫里的主子们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二字,尤其是被自己的亲眷们捅刀,宫里凡是背主的奴才就是留下半条命,往后也只有过被人唾弃的日子。

不少人都觉得,秀雅落这结局已经算是好的。要是落心狠手辣的主子手里,莫说半边脸,都能折腾得让你往后做不了女人。

不过最为奇妙的事,明明承乾宫就在永和宫的旁边,却没有一个承乾宫的人出来。

张玉柱冷笑了几声,“刚打那一下废不了,摸个药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好,不过你既然都盼着你的脸废掉,那咱家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说话间,他“啪啪啪”地一连往秀雅的左半边脸连抽了十几下,每抽一下板子上的木刺都在秀雅的脸上勾起一片血肉模糊。

秀雅初时还能哭嚎上几声,到了后来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珍珍和胤禛在院子里站着,外头外头没了声音,接着张玉柱把秀雅拖进了院子里。

秀雅已经昏死过去,张玉柱揪着她的头发抬起她的头,她的左半边脸完全是一片血肉模糊,显见地就是华佗再世也治不好的,而她右半张脸却是完好如初。

胤禛点点头。

“把这奴才扔到宫外头去,别让她脏了额娘的地。”

张玉柱说:“四爷,太子不是封宫了么……”

胤禛嫌恶地说:“那就扔隆宗门那儿去。她不是皇贵妃的人吗,刚好,就让太子的人来处置她吧。”

张玉柱应了声“是”,让另外两个太监一边一个架起秀雅往东华门去。

打屋子里又传来德贵妃一声凄厉的低yin,珍珍拧着眉心忧心忡忡地说:“姐姐这一胎生得有些久了,我还是进去看看。”

胤禛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摸了摸手里的火铳。

他虽然刚刚安慰了姨母,可心里却也惶恐不安。

京城里还有一干留守的大臣和王公,加上配有火铳、枪药的包衣护军尚能坚持,只要……

他捏紧了火铳,他知道,只要前线不哗变,只要前线的大军不叛变,京师就能坚持下去。

他默默祈祷着:但愿李念原能走得到山西,但愿阿灵阿别让人失望。

胤禛心里所想的阿灵阿此刻手里正握着一把枪口冒烟的火铳。

他所在之地乃是杀虎口外五百里的一座山坳,也是杀虎口、古北口通往归化城粮道的汇合之地。

在离开阿灵阿五米开外的地方,有两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一只火匣子掉在地上。

颜珠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捂着左胳膊单膝跪倒在地上,鲜红色的血从他的胳膊往下淌,顺着指尖滴到地上。

阿灵阿调整手中的火统,让它正对着颜珠的眉心。

“别动,刚才那一下我是故意打偏的,你要动一下,这回就直接射你的眉心了。”

颜珠说:“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阿灵阿笑笑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那么蠢,知道你要干坏事我还能不跟来?”

他看颜珠仍旧是不相信的样子,无奈地叹着气说:“从前我以为你们兄弟几个里,法喀才是个货真价实的猪脑袋。我现在才知道,他确实是猪脑袋,笨得连坏事都不会干,不像你,就因为比他聪明那么一丁点儿,竟然就敢动谋逆的念头,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重。”

颜珠眼神一暗,“你这都是信口雌黄!”

阿灵阿道:“好吧,你说我信口雌黄,那咱们就一桩桩一件件地来说吧。其一,护送大喇嘛回归化城的前一天,我让燕云十八骑假扮准噶尔人来打劫,燕云十八骑连碰都没碰你一下,你却故意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回来,还说是准噶尔人打伤的,这事,你怎么解释?”

颜珠一听见阿灵阿说当初那些人是燕云十八骑假扮的时候,脸色已然大变。

阿灵阿继续说:“你伤好了之后就和皇上请命要负责押运粮草,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一出城我就偷偷跟在你后面,麻烦你再解释解释,你把粮草拖到这荒郊野外又拿出火匣子来是想做什么?生火烤玉米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