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珍珍被人抬进屋里开始准备生产的时候,隐约想起自己上辈子的一点事。

自从和阿灵阿结婚,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现代的事了。

她记得有次去父母工作的医院食堂吃饭,几个小护士八卦说,产科有个生二胎的上厕所时候一用力孩子差点生在厕所。

那时候的珍珍怎么觉得来着?

她记得她和朗清说:“好扯淡!”

但今天她大笑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羊水破了要生时,再想想那八卦……

算了算了,珍珍挥去那些胡思乱想,赶紧先跟着稳婆好好调整呼吸再说。

产房外,什么都不懂的攸宁正在干着急,她派了自己的婢女去请巴雅拉氏。待巴雅拉氏来的时候,素来没什么主心骨的她这回却有条不紊。

“快快快,参片去备上,别现在就让她含,等最后的时候再含。”

“热水,让园子里能烧的热水都备上,棉布丝绢都备够了。”

“这剪子一定要烫过才行,放三把备用。”

“去报信找少爷了吗?也别太急,他个大男人什么都不懂来了也添乱。”

巴雅拉氏想了想,又派苏日娜带着管事去园子四周走一圈,看看各处有没有疏漏。

都吩咐妥当的巴雅拉氏深吸一口气坐在了产房外的椅子上,下人给她端了一盏茶后,她还能想起招呼攸宁。

“大格格,您请坐,我让她们给您上点茶点?珍珍是头胎,会慢一些。”

“是吗……”

攸宁是手足无措、懵懂无知,她手脚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片刻后问:“太福晋,里面怎么不出声呢?”

巴雅拉氏瞧着她一笑,心想到底还是新媳妇,她于是细声教导她:“生孩子可不能随意大喊大叫,叫了力气都没了那可就难生了。德主子提前让内务府送来的都是最有经验的稳婆,跟着她们的吩咐缓着劲、慢慢来,这样才好生呢。”

就这样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稳婆出来回报说胎位都正,一切都好。

巴雅拉氏安心地点点头,又塞了一块蜜饯在攸宁手里,“大格格,您用点。”

这时候苏日娜带着管事从外面回来,巴雅拉氏朝她焦急问:“都妥?”

苏日娜一点头,阿灵阿南下江南的半年家事都是她打理,已然是颇有经验。

苏日娜看见攸宁紧紧捏着那蜜饯,捏的蜜饯都变了形,她坐在攸宁旁一笑说:“平日里额娘老是大惊小怪,,哥哥成日里说额娘只能享福不能做事,事儿还没我管得明白。可今日到了这关头,还是得额娘坐镇。”

“我好歹生过你们几个,这时候不靠我靠谁?”

巴雅拉氏嗔了女儿一句,又问:“往什刹海的亲家那儿报信了吗?”

苏日娜点点头,“这孩子也是赶巧,生在中秋,家和圆满之日,可是我家的小福星。”

攸宁这时候才想起把蜜饯含在嘴里,然后掏了帕子不好意思地擦擦手说:“太福晋见笑了,我是没怎么见过……”

她是独女,生母早亡后又和太后太妃相伴,哪里见过生孩子的阵仗。

巴雅拉氏一笑,“大格格放心呢,明相夫人可比我稳重,到时候有她替您忙。”

这么一打趣,攸宁急着害羞倒不僵硬,女人们在屋里议论着孩子,屋里洋溢着对新生的喜悦。

大概是产前被控制饮食兼每日都坚持走动,小包子在他亲爹从京城冲回来的那刻呱呱落地。

阿灵阿紧紧攥着马鞭冲进屋子一声大吼:“生了?!”

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回答了他,然后他又大吼一声:“是男是女!”

里面稳婆正要高声回答,阿灵阿又大吼一声:“别说!”

巴雅拉氏被他连吓三跳,忍不住上去就打了下他脑门,“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快把少爷的马鞭夺了,你等着稳婆给你抱出来。”

阿灵阿把马鞭扔在了地上,自己就要往产房里跑。

苏日娜和巴雅拉氏一左一右拉住他,他急得乱叫:“你们拉我做什么呀!我看夫人看孩子啊!”

“产房你大男人闯什么闯!”

“这都生完了!我要进去!你们放开!我要进去!”

这时候报信的稳婆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见外面这乱糟糟的景象愣了一下。

阿灵阿被额娘和妹妹左右架着,在姿势极为诡异的状态下,他还不忘大吼一声:“别说,别说!我自己瞧!”

稳婆还没见过这当阿玛这般反应,她“啊哟”了一声,拿眼睛瞧瞧巴雅拉氏。

巴雅拉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他说:“你们先给孩子擦身,再抱出来给这混账自己瞧。”

“谁混账了!额娘,我这是当爹了!”

“是是是,哥哥,您先喝口茶冷静冷静。”

攸宁站在一脚笑看阿灵阿疯狂挣扎,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聪明一世的小七爷也有这么蠢的时候?”

攸宁眼角含着调笑,斜了说话的人一眼,“探花郎自诩比小七爷强?”

揆叙趁无人注意吻了下攸宁的鬓角说:“我怕比他还蠢。”

京城国子监外,还不知道自己辈分又高了一辈的李念原正被卢荀拽着。

卢荀是一脸兴奋,李念原则是一脸茫然。

两人身后,徐承志拉长着一张臭脸,高朱普则是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四个当年广陵书院的同学走进了前门大街上最有名的酒楼。李念原的脚刚跨过门槛,突然被穿堂风吹了一下,浑身一激灵。

卢荀看他停在门口不动,关心地问:“念原兄,你怎么了?”

李念原说:“没什么,就刚才突然刮来一阵风,感觉有些冷。”

卢荀笑道:“这都深秋了,可不是凉起来了。”

他瞧了瞧还是一身单衣的李念原,“念原兄,你穿得可是太少了,此地可不比江南,入秋之后一日赛过一日寒凉。走,咱们赶紧进去喝壶酒暖暖身子。”

他抓起李念原的手腕就往二楼走,徐承志倒抽一口冷气,指着两人的背影说:“他一个国子监祭酒,乍见他人怎么如此自来熟,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高朱普瞧着大惊小怪的徐承志,一脸的无奈。

“老徐,这有啥奇怪的,哦哦哦!你是后来才来的书院吧?所以没那经历过那段事。”

四人说是在广陵书院的同窗,其实徐承志比其他人都晚进书院。徐家原先不住扬州,是后来徐承志父亲分到了徐家的盐商生意才搬到扬州的。

在书院读书时,他其实和李念原他们并不熟。当时的徐承志生怕继承万贯家财,只想拼命考个功名做个翰林雅士。

头悬梁锥刺股的徐承志独来独往,与同届都不怎么来往,更别说不是同届的李念原他们了。一直到李念原一举夺得乡试第二,他才注意到书院里有这么一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