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2/3页)

李念原见眼泪又在她眼里打转悠了,忙掏出一块素绢帕往她脸上按。

“傻丫头,好好的怎么又掉起眼泪了,谁说的我是为了你们了,我就是闲得无聊,生意反正够大,手底下几个管事的都能干,我就算天天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的,这钱也花不完。”

李念原说到“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的时候,徐承志眼皮跳了跳。

可李念原是一点没留意,继续说:“我就想考个进士圆一把自己年轻时候的梦,不成吗?”

珍珍吸吸鼻子,破涕为笑。

“成,怎都成。刚好园子了有个书房,您就住在离书房最近的那个阁楼吧,我在就让他们去把屋子打扫一遍,刚好阿灵阿置办了一批新家什,我让他们给您搬进去。”

李念原道:“哎,不用这么麻烦,没准我在你这住不了几天就得搬走。”

“搬去哪?”

李念原“嘿嘿”一笑。

“国子监。”

珍珍惊得杏眼一瞪。

徐承志一脸认真地说:“珍丫头,你别听他瞎吹牛,他这乡试第二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他都多少年没写过那正经的文章,当年学的那点知乎者也早就忘铜钱眼里去了,剩下的那点本事也就够给《品香录》题个诗。他要不往国子监里好好从头磨炼,到了殿试他也当场给万岁爷来个《品香录》试试?这丢人就丢大发了。”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舅爷爷要去国子监?这国子监生要么是贡监,要么就是荫监。”

远的不说,纳兰家的两兄弟里大哥纳兰容若就是走的荫监,老二揆叙走的就是贡监。哦,差点忘记了,阿灵阿当初也是荫监,蹭得他那国公便宜爹遏必隆。

李念原得意地捻着胡子道:“珍丫头,这世上千万句话里有一句是世间真理,那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可知,这国子监的监生还有一种叫做例贡,由捐纳授。”

珍珍嘴角一抽,好吧,这和现代的旁听生是一个套路,我大中华真是几百年来路数不变啊。

阿灵阿此时说:“例贡也不是这么好得的,就我知道,礼部已经好几年不曾给过例贡了,舅爷爷,你可是找到门路了?”

能让礼部点头特批例贡的人,在这京里其实屈指可数,除开几位身份贵重的皇亲国戚外,就是几位大学士了。

李念原“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往阿灵阿眼皮子底下一晃。

“瞧瞧,这是什么?”

阿灵阿拿过信,他抽出信纸,一眼就瞧见了写在开头的两个字:“索相”

阿灵阿倒抽一口气,“你……你找到的门路竟然是索额图?”

正在喝茶的珍珍听见这话,险些把含在嘴里的茶水直接喷出来。

“没弄错吧,怎么会是索额图?再怎么也该是明珠吧。”

岂不说李念原是怎么和咱们高贵冷艳的索相搭上关系的,明珠家的奴才安三是长芦地区明面上的大盐商,李念原过去同他有很多交道。

按照常理,李念原想进国子监,最方便的就是找安三帮忙,让明珠搞定礼部,给他特批一个例贡,李念原自己的关系加上阿灵阿和珍珍,这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

李念原扫过眼前两张震惊的面庞,得意非凡地说:“去找明珠那也太容易了,一点都没挑战性,何况谁都知道我和明珠的奴才安三有些交情,都不用我说,别人一猜就知道是明珠帮的忙了。我呀可是特意饶了一个大圈去找的太子的母家,就是不想到时候被人拿着这个当把柄说事。”

珍珍这下是彻底懂了,明珠和索额图那叫阶级敌人,水火不相容,若是到时候被查出来是明珠帮忙弄的例贡,少不得索额图要一顿炮轰,可若是情况反过来,明珠顾虑到阿灵阿,反倒不会动手。

“舅爷爷,你真聪明!”

珍珍对着李念原就是一通彩虹屁,李念原高兴得就差没手舞足蹈了。

阿灵阿却对为李念原写举荐信的人十分好奇,他把目光投向信的最尾部,发现署名的是吏部一个郎中。

“噶礼?”

他不自觉地把这个人的名字念了出来。

珍珍愣愣地重复了一遍:“这人叫什么?咖喱?”

阿灵阿一听就知道她会错意了,“不不,不是那两个字。”他把信递到珍珍眼前,“是这两个字,是这样写的。”

珍珍问:“你认识这人吗?”她说着,别有用意地对他眨眨眼,她的意思是,撇开他这辈子认识的人,这个名字他上辈子混铁血的时候有没有见过。

阿灵阿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上辈子好像是在哪见过这个名字,可他到底不是专门研究清史的,对这种非历史主要人物,他也就是看过就忘,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他无奈地冲珍珍摇了摇头。

珍珍问李念原:“舅爷爷,你打哪儿找来了这么个人帮你写举荐信给索相?”

李念原说:“我也不认识啊,这不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我就找人帮我打听,谁和索相爷有交情,能在他跟前说得上话的。中人收了我一万两银子,过了几天就拿了这封信回来,说我到了京城之后,就直接拿着这封信上索相家去交给门房,过几天自然就会有好消息。”

珍珍一听,说:“哎?如此听来此人现在还不在京里?”

阿灵阿道:“看他署名是吏部的郎中,吏部几位郎中这阵子应该都不在京城,下到各地方做考评官员政绩去了,不在京里也实属正常。”

珍珍此时仔仔细细地看那封举荐信,这位“咖喱”同志到也算是个君子,收了人的钱就认真给人办事,不过是一封举荐李念原进国子监的信,竟被他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大张纸,期间对李念原是各种吹捧,什么“难得一人才”,“少小勤学苦读”,“只叹年少失孤”,“为谋生计中断学业”,“如今谋求东山再起”,通篇一个字都没提他是富甲一方的大盐商,却也没一个字在撒谎。

李念原确实十五六岁上父亲母亲接连去世,他考中举人后去经商一方面是因为对清廷心存芥蒂,另一方面也确实是为谋生计。

珍珍举着信纸笑得前俯后仰的。

“人才,这位‘咖喱’,可真是个大人才。瞧把舅爷爷给吹的,简直就是志向高远可惜命运多舛,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阿灵阿凑过来瞧,他看了几眼,当看到那句“他日必能为索相效犬马之劳”时,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念原红着一张老脸,把信从他们手里抢了回来。

“你两笑什么,这信上哪一处说得不对了?好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你两这是怎么招呼客人的,都来了半天了,就用那剩下的半块米糕和糖藕招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