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跟池栎看完电影回来，林晚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虽说大部分原因是吃多了，但是林晚这么多年就没因为吃撑睡不着而苦恼过，所以真实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满脑子都是池栎。

池栎吃东西的样子，池栎牵着章章的样子，池栎点家庭套餐的样子，还有昏暗的影厅里，他漫不经心把爆米花递给她时的样子。

辗转反侧，都是因为他。

聪明人都在想什么呢？林晚猜不出来，她只知道，不太聪明的她，一直想着他。

期中考试过后，时间流逝得越来越快了。

从校门口进入的第一块电子显示屏上已经开始倒数高考的时间，林晚看着上面的字数一天天减少，从三位数到两位数，学校的氛围则是越来越压抑，有时候走到高三那栋教学楼，总是安静无声的。

林晚也发现这段时间池栎变忙了，虽然微信还联系着，但他来学校的频率降低，林晚偶然问起，他也只是简单说忙项目，似乎还把她当小孩一样。

发现他是一个人住也不是一件难的事情。林晚线上问的题目多了，池栎干脆直接给她打个电话，林晚从未听过他那边有其他人的声音，从来都是一室冷清。

她跟他打电话的时间里，见他因暴雨去收过衣服，见他因为没水喝去烧水，也见过他九点多点外卖。池栎是林晚见过，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下雨了才知道要收衣服，口渴了才发现没水喝，肚子饿了才发现家里没有东西吃。

有时候林晚觉得池栎活得高傲，有时候又觉得他孤独得可怜。

她难以克制地涌上心疼的情绪，却囿于自己的身份，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业季，学校给高三学生举办了很多活动放松，有时候林晚上课便会听到操场那边传来欢呼声，老师早就见怪不怪了，偶尔见同学面露惊讶，还会耐心解释是高三的活动。

池栎一个都没参加。

林晚问题之余会跟他聊几句学校的生活，当她说起高三的活动时，他总是安静听着，在林晚问他怎么不去时，他道：“没必要。”

“那你都在做什么啊？”她又问。

池栎不说，但拍了一张驾照发给她，然后微笑着听电话那头泡了蜜一般的吹捧和夸奖。

“有空带你去兜风。”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得到一个约定后，林晚则会更努力的去学习。

偶尔自己心里过于激动的心思藏不住了，她便会在小号微博上，记录自己对他的心动瞬间。她写得隐晦，但字里行间都藏着喜欢与坚定。

她还不想表白，因为她想跟池栎走得远一点，再远一点。那这样，林晚就不能贪图眼前的这一点心动，她要努力学习，努力追上池栎的步伐。

沉迷学习的林晚在好几天后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见到池栎了。

最近的一次通话记录在昨天，那时池栎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疲惫地说自己脑袋有点疼，林晚当时以为他是熬夜熬的，便让他快点休息，电话也很快挂掉了。

现在想想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林晚放学后就给池栎打电话，他一直没接，林晚想了想，便去他家敲门。

因为后来陆续帮他点过几次外卖，林晚已经知道他家在哪里。

就是从来没去过。

去的路上顾不上什么新鲜感和害羞，心里单纯是担心他。

她在门口按了好久的门铃，几乎要以为他不在家的时候，门开了。他似乎刚从床上起来，头发乱糟糟的，他眉头无意识蹙着，脸上是没有血色的白。

“你怎么来了？”他一手搭在门上问。

林晚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掌下的皮肤滚烫，她担忧道：“你发烧了。”

池栎没太在意：“睡一会儿就好。”

“会烧坏脑子的，我们去医院看看。”

池栎笑了一下：“那也聪明。”他松开门，自己转身朝室内走去。林晚急忙跟上去，贴心地把门关上。

“你别这样糟蹋身体，发烧了你自己也难受。”林晚跟在池栎的后面，像小尾巴一样陪他穿过客厅，进入厨房，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

“别喝冷水。”林晚按住他的手。

“我好渴啊！”他偏头，语气疲惫地说道。

林晚被他这类似于撒娇的声音苏到了，愣了两秒后迅速道：“我给你烧水，你先去坐着。”

池栎安静看了她三秒，随后松手，把杯子放到了桌上。他没有听话地去外面坐着，而是靠在门板上，神色淡淡地看着林晚在厨房忙碌，虽然只是简单的烧水工作。

林晚很快就弄好了，转头发现池栎一直看着她。那一刻她有些羞涩，池栎这个时候的眼神十分专注，生病让他的脸色苍白，却衬得他那双墨色的眼睛更加幽深。旁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他却像是一眼望进她的心里。

林晚眼神躲闪：“你怎么不出去坐啊？”

“怕你迷路。”他懒洋洋起来，毫不犹豫朝客厅走去。林晚在后头嘟囔了几句，什么叫迷路啊，他家又不是迷宫。

池栎率先在沙发上坐下，林晚紧随其后在他侧手边的沙发坐下，没敢跟他坐一排。

池栎靠着沙发，本人应该不是很舒服，脸上的表情很淡。他掀起眼皮看了看林晚和她身后的书包：“刚下课？”

“嗯。”她讪讪解释，“今天周五，回来得比较早。”

“不回去吃饭？”

“这个不急。”说了几句话后，林晚不紧张了，“你去不去医院？”

“不去。”

林晚瞪了他一眼，退而求其次道：“家里有没有体温计和退烧药？”

“……”

池栎沉默着挪开了视线。

没好气的人变成了林晚：“哪有这样的，家里得备一些常用的药……”她讲了几句，看到池栎神色萎靡地靠着沙发，还得专心听她的教导，看着似乎很累。林晚自我带入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可怜哦，于是瞬间闭嘴。

“我给你倒水。”她匆匆跑去厨房。她在热水中掺了之前的冷水，手握着杯子感受温度，觉得是不烫嘴的温度才从厨房出来。

林晚走到池栎面前，把水递给他：“喝点热水。”

池栎这才睁开眼睛：“谢谢。”他接过，喝之前突然问一句，“你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林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觉得我好啰嗦啊，怕你不爱听。”

“没有。”他说完，就一直安静地喝着水。

尽管他给出了否认的回答，林晚还是没有说话。她抓着手机坐他旁边，眼神控制不住地乱瞄，最后还是看完他喝完了一整杯的水。

林晚松口气道：“你很难受吧，去床上躺着吧，我先走了。”

池栎愣了一下，眼神有片刻地茫然。这个瞬间被林晚敏锐地捕捉到，她觉得生病后的池栎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像是突然脱下铠甲的小孩一样，可怜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