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矜持

顾皎被胡老大推着上窗台,就觉得事情TM的有点不对劲了。

崔妈妈也太冷静了吧?居然那么一下子就被胡老大弄开了?现在可是她一手养大的李恒生死不知哎!

胡老大的手,也太稳了点儿吧?

那黑甲军,来得也TM太快了点儿吧?

大兵头都来了,这群山匪也太TM沉得住气了吧?不仅不跑,还故意惹人恨,吼叫得恨不得全城人知道那把火是他们放的?

她垂头看着下方镇定自若的魏先生,再看骑着白马翩翩而来的李恒,心里越来越笃定。

MB,这群人又来玩套路,这次套路的首要目标是周城守和孙甫,次要目标是龙口豪强,最次的是龙口城中的百姓。而她,恐怕就是顺手习惯性套路一番。

绝壁是魏明的主意,只有他才能黑出这样的肚肠来。

顾皎深恨自己功力不够深,便憋着不出声,看他们能搞出什么花来。

李恒一伸手,马上有个偏将殷勤地递弓箭和兵器。他冲楼上伸出两个手指,声音如同万年寒冰,“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人放了,留你们全尸;第二,不放人,龙头山所有人死无全尸。”

胡老大哈哈大笑,震得人耳膜欲裂。他破口大骂,“李恒,你少TM装相。来来来——”

来字还未完,便听得裂空声,一枝箭深深扎入旁边的木柱中。

顾皎感觉到胡老大把住自己的手僵持了,他的郁气几乎化为实质,最后从牙齿缝里喷出来一句,“王八蛋,居然来真的?”

她垂着眼睛,才知道啊?当然是玩真的啊,玩得人欲死欲仙,主动将所有好东西主动捧出来,比用抢的还快。

显然,所有人,包括楼上的绑匪和人质,楼下的兵甲和看客,都被李恒表现出来的不可动摇惊呆了。

只有风声,没有人声。

“我数到十,如果不放人,那么——”

齐刷刷地,全部轻骑取弓,上弦,冷冰冰的箭尖直指酒楼。

行动永远比语言有力量。

周守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束手无策;孙甫不停地摸额头虚汗,整个人缩小了一圈;周围的店铺和人家,纷纷关上木头门,连供偷看的小孔也塞得死死的。

生死关头,其它一切都不重要了。

“十。”李恒的声音稳如磐石。

顾皎眼睛抽了抽,默算着这场戏要演到哪儿。

“九。”

身后的胡老大气得喷气,几乎要爆炸了。

“八。”

顾皎叹口气,不知自己从箭阵中逃生的机会有多少。

“七。”

胡老大忍不住了,冲下面吼了一声,“李恒,我日你。”

李恒不喊数了,抬手再抽出一枝箭,搭在弦上,遥指胡老大。

胡老大面如土色,冲后面道,“兄弟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一人夹一个娘们跑。老子就不信了,还飞不出这龙口?”

那些人立刻应了一声,各选了年轻瘦小的女子,绑在身后。若有挣扎的,一掌打晕过去。他们踢飞后窗,从腰上解下铁抓和绳索,甩出去钉在胳膊的强梁上,溜索一般便掠过那些轻骑的头顶,出了包围圈。

全是有备而来的。

顾皎被拽下窗台,她看着胡老大举起的手,道,“别打晕我,我配合你。”

胡老大手顿住,视线有点飘。

崔妈妈这会儿已经自由,上前一步想说什么,没说得出来。

顾皎嫌他慢,很不客气地扒到他肩背上,道,“走吧,我落你背后,帮你挡箭。”

胡老大的眼睛微不可见地抽搐两下,扫过崔妈妈和还剩下的几个弱质女子,只得将人楼牢了,也跟着甩爪飞出去。

“城门关闭,所有人散入街巷,一个也不许他们跑掉。”李恒的声音阴魂不散,自后方传来。

疾蹄如雨落,散入四方,追着那些黑影往城墙的方向而去。

顾皎被胡老大扛在肩膀上,却背向而行,不往城门走,直奔河岸而去。河岸一片敞地,过酒楼后便无着力之处,且许多河沙卵石,十分不好走。她被颠得厉害,但也明白胡老大走这处的目的,只因马走沙地近乎于自杀。

果然,李恒的马奔出灯楼不远,便不能再行。他下马,用脚追的。

胡老大嘿嘿笑,直奔出去一刻钟,转向了旁边一处巨石,停住了。

此处荒野,一面崖石,一面河滩,深夜里人迹罕至。

顾皎被放落,脚下一片鹅卵石膈人,她摇晃了好几下才站稳当。

胡老大靠巨石喘气,瞪着眼看她,“我说,你怎地不哭?”

“义兄,劳你背我这么远。”她回得客气。

早就该知道了啊,土匪抢劫何时蒙过脸啊?当然是熟人,怕被认出来。那样的黑脸,那样的不着调,除了卢士信还有谁?

卢士信张了张口,半晌略有些郁闷地扯下面巾,道,“我去,李恒那狗崽子都告诉你了?都说了别告诉你,你要知道了反应不好,就演不真了——”

她不动声色,道,“刚才我表现得还不错。”

“前面吼那两嗓子还行,后面太死板了。”卢士信当真点评起来。

“那火——”她借着一点点光打量他,“没伤着吧?”

卢士信以为她操心李恒,立刻挺胸板保证起来,“没事。孙甫那戳人,找了上百斤□□,塞在油绳里,填在地板缝里,连墙壁和天花板也没放过。怕不好燃,他还用酒和油泡了一层的全部地板。这也太丧良心了,真是怕烧不死李恒那狗崽子。没办法,我只好把他们留的油绳加长点儿,让狗崽子走外面去点,不然肯定被火燎伤。”

顾皎垂眼,果然,手脚是孙甫动的,魏明顺手借了个势。这场戏细看破绽百出,但在城守和孙甫做贼心虚的情况下,哪儿还有功夫认真想。

“那狗崽子,明明说好了演个戏,居然用箭射老子。亮相的好事全都他干了,糟乌事全让我干。”卢士信开骂起来,“先生偏心,打小就宠他,义父还不信。弟妹,你评理,是也不是?”

没等顾皎回答,脚步声至,李恒到了。

顾皎转头,只见李恒手执长弓,腰跨长剑,几缕长发飘在风中。暗夜魔魅,他沉静的样子更显深沉。

他一步步走近,她的心忍不住荡了几下。

不知是放心,还是焦虑。

“是什么?”李恒沉着声音,“卢士信,为何擅自加戏?”

卢士信站直了,拍拍后背的灰,“啥?”

“为何说什么一千两换人?!”李恒站到顾皎身边,直盯着卢士信,“还有,为什么掳人走?”

卢士信望天哈了一声,“小弟,你让老子一天内奔袭上百里,帮你宰了龙头山的胡老大。老子麻溜就去干了。你让老子装土匪,帮你演个戏,老子说什么了?那叫加戏吗?那是本色演出!哪个土匪绑人不要钱了?哪个土匪跑路不带人质了?要照你说的那样演,老子不求财不求人,你出面就开跑,立马露馅,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