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真肮脏

安家前院里,其乐融融,安大爷带着诸位后辈在厅中不停的招呼着往来的宾客,既是对往来宾客的尊重,又是想让小辈们露个脸,给他们铺铺路子。

再是清贵的家,也是需要有些关系才能家业旺盛,既不抢了重臣勋贵的风头,又不低调得让人忘记,这样于家于人,再是好不过。

突然,有下人面色急慌的跑了过来,在安大爷耳边不知说了些甚,安大爷那目光顿时一凝,抬眼朝正厅看了看,随后沉吟着摆摆手:“我知道了,此事先压着,待寿宴之后再说。”

下人又匆匆离去。

旁的宾客也没那探听的心思,等安大爷重新开口后,又是一番你来我往、寒暄非常。

后院里,接到了下人回话的安大夫人王氏道了句知晓了,便挥挥手让下人告退了,随后她把目光放在面前一众外男身上,尤其是宁衡的身上,叹了口气:“衡儿,你明知你外祖最是清雅之人,这家里里里外外的清雅之物哪样不是他的心头好,前两日还说着等寿宴后带着小辈们来这湖心亭里作画呢,如今这可好了?”

谁能料到她们这头带着些娘子姑娘在那湖心亭观荷,却会遇到这些人在泛舟!

谁家泛舟会如此急切,想也不想便从那荷上而过,如今这湖面上全是绿的、粉的叶子和花,密密麻麻的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这要是换了自家的小辈,只怕早就被罚了,可如今这倒好,一群来祝寿的公子哥们游玩间不小心弄成了这副模样,若是说得重了,人还觉得安家不通情面,若是说轻了,委实又觉得这怪不舒坦的,毕竟这荷也是被安家精心打理出来的,如今却成了这样,无法,王氏便只得遣了人去同安大爷说说,请他拿个主意。

如今这屋里,除了几个年长的长者外,便是各家的当家主母在,旁的年轻的娘子和姑娘们早早避了开去,得了安大爷的话,对宁衡这个带头让众位公子哥们泛舟比试的罪魁祸首,王氏也只说了这一句,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自有安氏接了话头子:“衡儿,你为何想着来泛舟,为娘可记得你向来是不爱这些的。”

时人泛舟,总是轻摇慢行,从那大片的花上而过,船上备下清酒茶水,饮酒作乐,抒发这壮丽的美色美景,是文人的喜好,而宁衡对这些儒雅的行为向来是嗤之以鼻,也学不来那捻花对诗的雅兴,是以,这湖心亭周围,向来是安家子弟的心头好,宁衡往日来,压根不曾踏入一步。

被人给供出来的宁衡抿着嘴不吭声。

他想起当时表姐的一声尖叫后,月桥在那亭榄处看过来时不敢苟同的目光,心里便有些酸酸涩涩的。这原本是想投其所好,让人看到他好的一面,结果却恰恰相反。

宁衡心里不舒坦极了。你说,那荷花怎就那般脆弱呢?

它就不会等今儿过了后在折不成啊?

“衡儿?”半晌没得到回应,安氏定睛一看,只见宁衡一脸的愁容不展,还以为他是在深感歉意,心里过意不去,到嘴的话也变得轻了:“算了,你外祖想来疼你,记得去给他说说好话,这事儿说不得就揭过去了。”

旁的夫人们听了安氏这话,也不由的点点头,面儿上都有几分不好意思。

这一出过后,到了时辰,安家老爷在在厅里首位坐了下来,受了下辈们的礼,从安大爷开头,到安家小辈、宁衡等一一上前拜了寿,这才拥着去了厅里吃酒。

女眷们也从后院走了出来,去了前厅旁的花厅里,大夫人王氏、元氏一一招呼着众位女眷入座,月桥被安排的位置靠在前头,一桌上都是年轻的小娘子,又有安家长孙媳妇小王氏招呼着众人,她同月桥离得近,外加又是亲眷,对月桥格外照顾了几分,轻声同她道:“今儿的菜色也不知哪样是你爱的,待会你瞧中哪样可得多吃点,瞧你这瘦得。”

月桥无奈,苦笑:“表嫂莫看我外……”

一个扬高了的声音却突然插了嘴打断了她的话:“是该好生瞧瞧才是,免得看花了眼,不知哪样是哪样,那才是丢脸呢,你们说是吧?”

抬眼一看,却是一位坐在月桥对面的年轻娘子带着敌意的开口说道,而她话落后,周围的年轻娘子们脸上都讪讪的,不知该如何接口,更甚的直接低了头,全然当做没听到一般。

小王氏沉了脸:“刘夫人慎言!”

刘家与安家一样,都属于清贵之家,两家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偶尔有些往来,只平日里言语之间刘家似乎是有些嫌弃安家作风,不满他们与勋贵搭上了勾,沾了一身勋贵的眼高手低,失了骨气,言语之间也颇有些高高在上,端着架子,这些也都无人去计较。

可这会是什么时候,哪里容得下刘夫人当着他们的面儿这般去嘲讽自家亲眷?

刘夫人压根没理会小王氏的警告,凸自不在意的撇了撇嘴:“何必生气,左右不过是实话罢了,咱们清贵之家最是在乎体面和礼仪,这种村里出来的,无论言语谈吐那都是让人不敢恭维得很。”

小王氏被她这一顿夹枪带棒给气得胸脯直发抖。

这听明面儿上说是瞧不上月桥这个村里来的姑娘,如今却能堂堂正正与她一个清贵夫人坐在了一处,又何尝不是在说安家眼高手低,找的亲眷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

欺人太甚!若非不是今日是安老爷子大寿,小王氏倒真想跟她好生掰道掰道!

说别人这嘴皮子上下一翻就成,抬头看到了别人,却没低头好生看看自己,若是没嫁进那刘家,这刘夫人还不是哪个小官之女,谁能认识?

只若换了旁的小姑娘来,或许还真被这阵仗给吓到了,就像这一桌,安排的都是些清贵的家眷,平日里她们也大都熟识,自有自己的一个圈子,这会冷不丁的安排了月桥给面生的,虽脸上没说,但心里想必也有些不舒服,是以也只打了个照面,便各自私下里闲谈去了。

在清贵的圈子里,向来认为勋贵之家乱得很,因此,压根也不愿去结识。

月桥的面上倒是丝毫瞧不出被冷落的模样,而小王氏许是也瞧出了些门道,所以对她才格外关照了两分,只不成料到,刘夫人会不顾忌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这一番话。

若是与刘夫人打起了机关枪,那小王氏少不得会被个不饶人的名头,且又是在安老爷子的寿宴上,若是不同她争辩,等刘夫人这番话传扬了出去,怕人还道她安家怕了刘家不成,还被这刘家给骑在了头上撒泼不敢吭声?

小王氏脑子里急速转换着,正要开口,却被月桥一把给按住。

月桥把手搭在小王氏手背上,冷淡的撇了眼对面的刘夫人,不悦的说了一句:“这谁家的狗没拴好,跑出来咬人可就不对了,大伙也都听闻过,毕竟这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没的跟狗一般见识,少不得丢了脸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