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清明(01)(第2/3页)

“他不完美的地方,不就在于他不爱你吗?”

“……”

奚纹玉赶紧去搂她肩膀,笑着哄道:“你别哭啊。”

宁樨知道自己没有。

“你的人生还长,不要这样局限。往后你就知道,九十分都难碰见,多的是七十分、六十分、不及格的人。到那时候呢,你就发现,九十分也不是不能凑合了。”

“……谢谢您灌的毒鸡汤。”

奚纹玉哈哈笑,“……难过也没什么。你才十八岁不到,总要体会几次为爱情心碎的滋味。不像我,爱情不是猝死,是被生活消磨。后者才更可怕。”

走回酒店楼下,奚纹玉给宁樨叫一辆车,送她回去。

奚纹玉说:“别怪我不留你,母女睡一张床说体己话这种事儿太肉麻了。”

“……我也没打算跟您住。”

奚纹玉只留两天,下一站要去阿根廷。中途赏脸和宁治东吃了一顿饭,不出意外不欢而散。

奚纹玉走也没让送,等宁樨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要登机了。

然而,她还是做了肉麻兮兮的事,起飞之前给宁樨发了一条消息:那时候执意跟你爸分开,外出闯荡,也是希望多一条后路给你依靠。

-

奚纹玉带回一堆纪念品,让宁樨分给亲戚朋友。

周六晚上,宁樨带着这堆东西去青杏堂。大门是虚掩的,她推门直接进去,喊一声:“有没有人来帮我啊!”

片刻,温岭远从茶室里走出来。见面先笑,他说:“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走过去,把她抱着的那些垒起快要遮住视野的礼品盒子接过去一部分。

宁樨目不斜视,并不看温岭远,“我妈买的,让我给大家分一分。”

“奚女士回来了?”

“已经走了。”

钟映也在,和池小园并排坐,看着电脑屏幕。宁樨扫一眼,似乎是什么婚礼场地的布置方案。

她将一堆礼物卸下来,放在旁边那张桌上,“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你们自己挑吧。”

池小园立即扑过去,“那我要这个最大的!”

“这个很轻。”宁樨说,“可能……只是毛绒玩具什么的。”

她没有猜错,那里面真的是一只圣诞装扮的毛绒小熊。

“挺好的,”池小园把它抱在怀里,“留着今年给温叔叔过生日,做装饰用。”

十来个盒子,有大有小。仿佛在玩扭蛋,不知道自己会开出来什么。

宁樨问钟映:“你们不拆吗?”

钟映笑说:“我也有吗?”

“有啊,见者有份。”宁樨替她挑了一个拿蓝色布纹纸包装的礼盒,“这个怎么样?”

钟映接过,笑说谢谢。

小园一个接一个,拆得不亦乐乎。

宁樨坐在她对面,托腮看着她,忽然说:“小园,我后面可能,不会有时间经常来青杏堂了。”

池小园愣一下。

“你看啊,我只剩四个月不到就高考了。学校怕学生出事,强制所有高三学生统一上晚自习。后面,我还要去外地参加艺考。”

“所以你这是,给个甜枣,”池小园晃一晃手里的礼物盒子,“再给个巴掌?”

宁樨笑了。

“那要常联系。”池小园说。

“肯定的。”

温岭远坐在钟映对面,宁樨则始终没有转过目光去看他。

宁樨也拣出一个盒子,墨绿色包装纸,她愣了一下,意识到会选它,是因为它像歌手大赛那天晚上,温岭远送给她的那一束花的包装。

三两下拆开,里面是一对耳环,黄铜质地,不规则设计,一边是弦月,一边是满月。她拿起来在耳朵那儿比划一下,笑说:“这个我喜欢,我拿走了。”

站起身来,她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里,“我走啦,剩下你们慢慢拆。”

温岭远站起身,“我送你去打车。”

“不用送,”宁樨脚步顿一下,做好心理建设才抬头,笑一笑说,“让家里司机开车送我过来的。就等在外面,不能久停。”

“我送到门口。”温岭远坚持说。

宁樨在院子里停下脚步,看见初次来青杏堂,那开紫红色小花的树,春寒料峭,只剩枝桠,似乎要再等一些时日才能长出新叶。

宁樨想到,他还欠着她一副字,也还欠着这个花的名字。

温岭远注意到她的目光,“上次问过爷爷,他说,这花叫做……”

“你别告诉我!”

温岭远愣一下。

“我不想知道了。”她说。

-

本着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宁樨在省艺术统考过了之后,还报了好几所学校的校考。

有几所都在北京,和苏雨浓的考试时间一致,三月下旬,两个人结伴一起过去。

苏雨浓坚持没有要家长陪同,因为联系了姚占云接送。

宁樨不喜欢乘坐任何会超过两小时以上的交通工具,她备好了颈枕、眼罩和拖鞋,一上飞机就开始睡觉。

等醒来的时候,头顶的阅读灯是亮的,苏雨浓捏着小镜子在补妆。这一点宁樨是真的佩服,苏雨浓仿佛被使命感支配的女明星,走在机场也要做最光鲜靓丽的那一个。爱情的力量太伟大。

“要到了?”

“还有半小时落地。”

宁樨打个呵欠,“那我再睡一会儿。”

姚占云开一辆特斯拉Model S来接。宁樨无法欣赏姚占云这个人,但他挑车的品味仿佛还可以。

他人靠着车门,举着大拇指往里一指,“走呗!先吃点夜宵?”

宁樨说:“你们去吧,我有点晕机,想先回酒店休息。”

苏雨浓说:“先送我们回酒店吧,放了东西再说。”

宁樨一路开着车窗通风,北京的沙尘天气吹得她脸都干燥得发疼。

到酒店之后,她只想赶紧睡一觉。

“你这么早睡,半夜不会失眠?出去吃一点东西再睡吧。”

宁樨摸一摸自己的喉咙,“我感觉嗓子状态不太好,不敢这么晚吃东西了。明天还要考试。”

苏雨浓单独和姚占云出去了,嘱咐她自己烧一点热水喝。

宁樨洗过澡,把窗帘拉满,关上灯,拆出来一个蒸汽眼罩,戴上以后钻进被子里。

不知道睡到了几点,有人敲门。

宁樨摸到床头的灯,打开,头重脚轻地下床,找到拖鞋。

在门口问:“谁啊?”

“我,姚占云。”

“有什么事?”

“给你送点儿东西。”

宁樨犹豫一下,把门打开。

姚占云递过来一只小小的塑料袋,“润嗓子的药,你不状态不好么。”

“啊,帮我谢谢小雨,她真细心。”

姚占云怔一下,望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宁樨立即反应过来,没有伸手去接,“……不过我不能收,我们老师嘱咐过,不可以自己随便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