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凶手就是(第2/2页)

宋采唐更关注另一点,目光一眨不眨的看向赵挚:“其它的呢?可有发现?”

别人可能不太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挚却明白。

他微微挑唇,笑了一下。

眸底墨色流转,隐藏着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与默契。

“你猜的没错,凶手的确很会装。”

“他看似游荡,不爱干净,酗酒,鲁莽,实则并非如此。”

赵挚微微眯眼,一根根伸出手指,眸底笑意流淌:“他的院子和房间很乱,床底和衣柜却很整齐。”

“他只在该撒酒疯的时候撒酒疯,酒铺里老板想坑他的钱,永远坑不到,他记的很清楚,少付可以,多要不行。”

“他看似脾气大,鲁莽,实则真正招惹的,只有卢光宗,并没与别人真正结怨。”

……

一一将疑点理清说完,赵挚目光微垂,眸底似映着星空沧海,沉声总结:“宋采唐,你真的很聪明。”

宋采唐眼眸微弯:“我其实……只是有位特别好的外祖母。”

二人对视,眸底似有脉脉温情流动,一分一点,都是别人插不进脚的地方。

温元思似乎没察觉到这氛围,继续温声说话:“张府尹刚刚已派人出去,既然观察使大人去看过,凶手不在家,那边想必不会有好消息传来,不若我们分头行动。”

祁言当即一愣:“分,分头行动?”

他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呢!

往哪去找人!

“我刚刚回来时,已经找了几个方向,”赵挚道,“凶手家里,上工之所,平日喜欢去的地方,甚至家人坟前,都没有。”

都没有……

宋采唐低眉思考:“假设凶手预测到案子即将破解,会想干什么,往哪里走呢?”想来想去,“此人在乎的似乎只有——”

赵挚眯眼:“卢家。”

凶手对卢光宗非常憎恨,但他要报复的显然不只卢光宗一人,不然为什么不断扩大事件影响,扯下卢光宗真面目,让其家人跟着倒霉?

卢光宗是大罪,这些人就是帮凶。

凶手可能不会杀光卢家全家,但对卢家人肯定是没好感的。

卢家如今的掌家人,卢光宗之子卢慎,现在还在牢里。

温元思沉吟片刻,道:“我去牢里看看。”

如果凶手去过,肯定会有线索,如果现在还在……那更好了,直接抓住就是!

赵挚则挑了另一个地方:“我去卢家。”

凶手可能想从侧面围观一下卢家人的水深火热,从天上掉到地下,对方越是惨,凶手越会高兴。

二人说完,一起看向宋采唐。

不管目光还是神态,都略有相似,好像很期待宋采唐先挂跟自己一起,但彼此对视时,内里隐含的挑衅就出来了。

赵挚高位已久,顶着个混世魔王名头长大,敢想敢为,身上亦有皇族的尊贵霸气与矜傲,不会什么时候都瞎闹,气势一放,淡淡威压已经出来。

温元思性格温和,哪怕这温和只是表象,与本性不同,他也做的非常好,纵使挑衅,也是微微笑着的,不明白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宋采唐就没看出来。

她十分遗憾的摊开自己的手:“我这边尸检还未结束。”

肺刚刚放回去,各种缝合还没结束。

温元思微笑:“好。”

赵挚颌首:“那你稍后来。”

二人明明正经说着话,话音不高,却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拼比火气。

祁言都快愁哭了:“你们能不能理一下我,带我玩一回,哪怕一回!凶手到底是谁啊啊啊——”

温元思和赵挚同时往外走,也同时,回了祁言一句话。

“这不明摆着么?”

“牛保山!”

祁言登时眼睛瞪大:“竟然是他!”

两人身影消失,祁言蹬蹬蹬跑到宋采唐身前:“宋姑娘你听到没,他们说牛保山!怎么会是他呢,我从来没怀疑过!”

宋采唐已经把肺部缝合好,开始一层一往外,缝合各肌肉层,血管,直到皮肤。

“除了他,不会有旁人。”

祁言数着自己的手指头:“与卢光宗有仇,家穷,好酒,与甘四娘有很深嫌隙……”一个个数完,他眼睛睁更大,“还真是他!”

祁言在一边絮絮叨叨,宋采唐充耳不闻,一点一点,把死者尸体缝合好,拿过布巾,擦的干干净净。

事毕,她牵起覆尸布,走到尸体前半身,目光平静:“人间事了,愿你能得安息。”

有风拂来,白色覆尸布如水波荡出纹路,轻快的盖住了尸身。

灿烈阳光从窗口照进,投在地上,分割成两个世界,一半亮亮如金,一半暗暗阴沉。

这一刻,不知怎的,祁言停住了。

他静静看着宋采唐被风吹起的发丝,轻摇做响的流苏发钗,一时间,竟不敢说话。

宋采唐转过身,声音和本人一样干净清澈:“熄灭苍术皂角。”

“脱罩衣。”

“净手。”

直到宋采唐在丫鬟帮助下清理干净,微微笑着站在面前,神态熟悉又带着陌生……祁言才倏的回神。

“咱们现在去哪儿?”

宋采唐想了想:“去卢家附近看看吧。”

府衙大牢不是什么人都能混进去的,难度有点大,卢家的热闹,却是很容易看到的。

如果她是凶手,大约会去卢家?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牛保山杀心大起,下一个要找的,肯定是卢慎……

刚刚走到街上,就见赵挚折了回来。

“跟我走。”

沿着街道,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最后停在一处临街茶楼。

赵挚脚步一拐,走了进去。

宋采唐抬头看看三层高的茶楼:“这里。”

赵挚颌首:“小心楼梯。”

提起裙角,拾阶往上,到二楼拐角,隔着窗子,宋采唐发现,这里位置不错,放眼远目,可以看到卢家大片景致。

她眼梢微翘,唇角抿起小小笑意。

她大概明白了。

上到三楼,赵挚推开一道门,午后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泄出,泛出一片金色。

金光里,牛保山坐在窗前,衣服簇新,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看到宋采唐,他手中茶盏落到桌上,唇角轻扬,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遥遥穿来:“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