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李潇洒大手哗啦一下,给丢了出去,荷包滚落在两块石头的深深夹缝间。

傅宝筝躲在假山的大石块后,看到这一幕,心都碎了。

她的小鸟荷包。

太委屈,太屈辱啦。

傅宝筝咬住下唇,再也不躲了,任由鲜艳靓丽的海棠红大长裙飘荡在巨石之外,整个人完完全全暴露在山头,瞪着不解风情的四表哥。

萧绝大步走在最前头,连头都没回一下。

李潇洒丢掉了小姑娘精心构图的荷包,莫名的,心底觉得对不住人家,小姑娘耗费了多大心力才想出要绣那样一副与众不同的图案啊。带着心底的一丢丢愧疚,李潇洒回头朝假山上那姑娘望了一眼。

这一眼,不得了!

假山上赫赫然立在那的姑娘,竟是绝哥正要寻找的那个心上人?

再想想方才那个被他丢掉的小鸟荷包,李潇洒心下一阵不好的预感,忙朝萧绝喊话:

“绝……绝哥,刚刚那个荷包是你……”

李潇洒刚想说“是你心上人砸向你的”,又想到萧绝从没这般表示过,口头上不敢造次,忙要换个说辞,却听走在前头的萧绝挥袖打断道:

“再提荷包,就让你吞下去!”

李潇洒:……

立马翻了个大白眼,眼下我提醒你,你不听,等会儿你别怨我哦?

秦霸天见李潇洒神情古怪,也回头朝假山上望去,这一望不得了,赶忙惊呼一声,跳着脚朝一旁闪去。

然后,就是“砰”的一下,一个圆润润的小石头速度极快地朝萧绝后背砸去……

“砰!”“砰!”“砰!”

小石子最后反弹在地上,蹦哒了三两下,在鹅软石的小径上敲出清脆的“砰砰”声。

李潇洒望着那颗小石头,张着大嘴合不拢,一副“你瞧吧,我就知道会出事”的样子。

假山上的傅宝筝却是又气又不解恨的样子,瞪着武艺高强又不解风情的四表哥,最后自个偏过头去,生闷气。

原来,她随手捡了个小石子朝四表哥后背丢去,结果,武艺高强如萧绝,怎么可能这般轻易被她一个不懂武功的小丫鬟算计成功?

小石子还飞在半途中,萧绝就已察觉出声响,矫捷地一闪,手中的折扇再一敲击,小石子就“砰”的一下反弹到了地上。

自然,傅宝筝知道不可能砸中四表哥,才敢捡起石子用尽全力砸过去的。要是四表哥武艺不佳,避不开她的石子,她就是再生气,也舍不得砸的。

心底知道归知道,但是真的看到连他的身都沾不到,傅宝筝心中的那股闷气又郁结在胸口,难受得紧。

瞅到假山上巨石边的傅宝筝,萧绝有那么一瞬的怔愣,随后方才的一幕幕如闪电般在他心头过了一遍,瞬间了然,他伤了筝儿的心了。

~

“来来来,傅姑娘,您请这儿坐,”李潇洒从怀里掏出一块大白布,平躺开来铺在假山下的一块大石头上,朝傅宝筝笑道,“傅姑娘坐在这儿,才好看戏不是。”

傅宝筝瞥了眼四表哥,最后嘟着嘴,两手抚过屁屁后的裙子,动作优雅地坐到了石头上去,火红的裙摆铺落在草地上。

“绝哥,请吧?”李潇洒指了指两块巨石深深夹缝中的小鸟荷包,朝萧绝做了个请的动作。

谁造的孽,谁负责掏啊。

萧绝:……

走到巨石夹缝前,深深瞅了眼死死卡在巨石夹缝中的荷包,萧绝一脚踩在石头上,倾斜了身子,试探着伸手进去掏。

可是努力够啊够,就在中指触碰到荷包,再往前一丢丢就能将荷包一把夹出来时,结实有肌肉的胳膊被窄窄的夹缝夹住了,再也无法往前探入一分。

“加把劲啊,绝哥!”李潇洒张着嘴看热闹,还不停给傅宝筝当解说人,“哎呀,哎呀,咱们绝哥那胳膊粗壮了点,要是像傅姑娘这般细细的,保证一下子就取出来了……哎哟哟,咱们绝哥还得再少吃几口,抽条一把啊!”

秦霸天看到萧绝倾斜身子努力去够荷包的一幕,再听到李潇洒的调侃声,笑得简直快岔了气。

我靠,这真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奇景啊,萧绝也有为了女人折腰的一天?

秦霸天倚在巨石上,“哈哈”笑着看热闹不嫌事大。

萧绝白了秦霸天一眼,秦霸天立马用手捂嘴,老实了,赶忙小跑到巨石背后去无声狂笑。

傅宝筝端庄地坐在石头上,见四表哥那般费力地亲手去掏荷包,白净的长袖也弄脏了,四表哥到底是在乎她的,这般一想,顿时心底的气消了大半。

萧绝一直在那伸手掏啊掏,换了好几种姿势和方法,袍摆都有些蹭脏了。

后来萧绝又折了几根长长的桃花枝子去挑,挑了好一会,才终于以最不损坏荷包的方式,将小小的荷包从深深夹缝中给弄了出来。

彼时,萧绝额头沁出了薄汗。

傅宝筝捏着手中的锦袍,从石头上起身,朝四表哥走过去一步。

李潇洒和秦霸天对视一眼,两人识趣地头也不回地撤退,躲到假山的那头去咬耳朵。

“绝哥就是绝哥啊,哄女人都这么有一套。”李潇洒真心佩服道。

“可不是,以绝哥的眼力劲,只需瞥上一眼,就知道手臂探进去是摸不出来的,但还故意倒腾了那么久,弄得自己又是出汗,又是蹭脏了袍摆的……”秦霸天感慨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要是我这根嫩姜,八成一上去就用桃花枝子去挑了,一个使劲就轻轻松松搞了出来……然后等待我的,就是那些女人继续给我摆臭脸瞧……”

李潇洒探出脑袋,瞅了眼那头安安静静待在一处的萧绝和傅宝筝,啧啧道:“你说绝哥连女人都没碰过,咋就这么懂得女人心呢?随意使个苦肉计,就将原本气鼓鼓的女人给哄好了。”

秦霸天也瞅了眼傅宝筝那头,摊手道:“大概这就叫天赋?”

秦霸天想想,他自个永远都哄不好女人,不禁感叹着,下回女人再跟他置气,他就去找绝哥取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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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绝的大手托着那只小鸟荷包,走到傅宝筝跟前站住,盯着没被桃花枝子挑坏,还保存比较完好的小荷包,柔声问她:

“这是你亲手绣了,要送给我的?”

原本傅宝筝看到四表哥那么卖力地去掏她的荷包,心头的气已下去了一大半,听到这句问话,肯定要羞涩红脸的。

可是,待傅宝筝看到小鸟荷包上那个硕大的男人脚印,想起四表哥起初瞥到它时的嫌弃劲,她心头一凉,一把从男人大手上抢回自己绣工拙劣的荷包,侧过身去,大声道:

“不是!”

傅宝筝轻轻用手拍打荷包,努力消除掉上头的大脚印。这个荷包是她前前后后耗费大半个月才绣好的,被他轻视了,她心底说不出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