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齐州。

玉烟从裴云口中得知白秋并未回鄱阳湖,知道再等下去也无用,且再等下去恐珠胎结成,于是想别了裴云独自去仙山找那避子仙草。

她找了借口要离开,裴云也没挽留,只是说再送一程。

送的路程并不远,也就三十里地,仅出齐州地界而已。

这让玉烟无法拒绝,她担心自己若表现的太明显,反而让裴云防备。

“玉烟,你独自一人在路上,就不担心会出事么?”裴云问道。

玉烟回道:“我又不惹事,能犯什么事。”

裴云道:“话虽如此,但人心难测,我这里有一把飞剑,遇敌则出,是我的一件法器,送你防身吧。”

玉烟看向他手里的黑剑:“不用了,这是你炼化的,我不能收,我自己也有法器的。”

她说着拿出一把木梳:“你忘了,我这把梳子,也是退过敌的,而且在冥司时,也为这把梳子加持过法力,所以现在会更厉害。”

这把梳子其实就是她用来梳妆的普通木梳,她终究还是对昔日的朋友开始撒谎,隐瞒了自己有龙鳞的秘密。

“哦,原来如此,那甚好,冥司加持过的法器,肯定胜过我这飞剑。”裴云明了,怪不得自己的同伴受伤,原来是木梳被冥司提升过,如此一来,只要把木梳拿走就好。

他不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此刻已经在骗他。

出了齐州地界,两人便各自行程。

玉烟走了许久都没见裴云追来,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一路向生长避子药的仙山飞去,几日夜后,她终于到达那遥远的仙山,又花了半日寻得一颗避子仙草正要服用,却听一声叹息传来。

“仙子珠胎恐已结,此草怕是无效了。”一身着青衣的中年女子从繁花中走来。

“你是谁?”玉烟防备的问道。

青衣女子答道:“我乃此山山神。”

玉烟忙俯身一拜:“原来是意秋元君,小仙失礼,请元君恕罪。”

意秋元君和蔼的将她扶起,又为她把了脉,才道:“果然是已结成了,虽还是小芽,仙元倒旺盛,以后肯定是个资质不错的小儿。”

玉烟听完心中一酸,双膝更是跪下:“我与这孩子,恐没缘分,还请元君赐药。”

意秋身为山神,守在这盛产避子草的仙山已经五万年,虽见过无数要避子草的女仙,但想打掉仙胎的却没有几个,于是劝道:“不管是凡人还是仙神,孩子与母亲的缘分都是这三界里最珍贵的缘分,还请仙子三思。”

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如母亲一般温柔的同玉烟说话,她忍不住流下两行眼泪:“元君有所不知,小仙此番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恐怕自身也难保,且这孩子父亲并不喜我,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受待见,甚至会招来闲言闲语,与其他在痛苦中成长,不如此刻了断一切。”

意秋怜惜的为她抹去泪水:“那你就好好疼爱他,凡人的母亲万难之下都可以养活自己的子女,咱们是仙人,要容易许多,而且,本君刚刚也说了,此儿虽是小芽,但生命力极强,若是用药,必定要十分烈性的药,但那样一来,仙子你的身体恐怕也是要受极大的伤害。”

玉烟哭的却更伤心:“我的身体……本就一直承受着伤害,只因为是仙体,即便再破败不堪也会恢复,所以从不被怜惜,我有时候甚至想自己是个凡人之躯该多好,若是伤了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

意秋见她哭的心碎,知她必定有不为人知的过去,因自己也是有一段痛苦的往事,所以才来此做了这避子仙山的山神,于是叹道:“你虽意已决,但我并无堕仙胎的药,但有一法,你须得发誓不说出去,我才能告诉你。”

“我发誓。”玉烟郑重道。

意秋这才告知:“此药须得去西海之西的冥司,取那忘川之水煮这避子草,方能有效。”

玉烟没想到竟还得去冥司:“只有此法么?”

意秋点了点头:“唯有此法。”

玉烟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来:“多谢元君,小仙得走了。”

意秋没有挽留,只又说了一句:“仙子,孩子无辜,请一定三思,莫到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小仙谨记,告辞了。”玉烟将避子草装好,又飞身下山而去。

意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然后又隐入山中。

玉烟此刻是绝不会去冥司的,她将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此刻她还感受不到任何异样,毕竟也才十余日,于是打定主意先去找那神秘女子,若能活着回来,再去冥司取忘川之水。

她虽不知石林的具体位置,但隐约记得石林附近的山上有一座风化的佛像,于是按照这一特征沿路向神灵精怪们打听,几日之后还真找到了点线索,于是没有修整的她又继续前行。

而她身后,裴云与红衣女子也再次找到她,并不远不近的跟着。

“没想到,她竟是要自动送上门去,如此也好,省的我们费心。”红衣女子说道,因她被玉烟所伤还没好,眼睛里都是恨意。

裴云却心情复杂,一方面,他必须完成任务,另一方面,他也知玉烟一旦落入夫人手里,必定受尽煎熬,可能活路都没有,但他并不想玉烟落得如此下场,可如今骑虎难下,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玉烟一路向石林寻去,终在十日之后,见到了那风化的佛像,但她现在却觉得身子乏沉,吃不下东西,若是闻到一点荤腥,都有呕吐之状,她知道,虽才月余,但妊娠反应来了。

此刻的她,一路风尘仆仆,于是决定在附近镇子休息一晚,然后再去石林,毕竟接下来是一场硬仗。

镇上的条件并不好,唯一的一间客栈也是老旧不堪,好在有热水可以洗澡,洗澡的时候,她拿出龙鳞,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龙鳞愈发的光润,且却来越好控制,但她仙法并未长进,不知为何会如此。

她还不知,此时腹中的那孩子,也是真龙之躯,虽还是小芽,但已经有了影响外物的能力,且这龙鳞是给他骨血的父亲的,自然会被越养越贴服。

洗完澡后,她才出门寻些吃的,虽仙体可数日不吃饭,但现在怀有身孕,总是饿,可一般食物又吃不下,吃了就想吐,唯有曾在人间吃过的糖葫芦是她此刻最想吃的。

但此时已是晚上,哪里还有卖冰糖葫芦的老翁,寻了整整一条街,也才找到一个糖炒栗子的小摊。

“婆婆,我要二十个铜钱的栗子。”她拿出铜钱递过去。

那卖糖炒栗子的婆婆却瞧也不瞧一眼:“要买我这糖炒栗子,铜钱可不够。”

“哦,是要银子吗?”她又去拿银钱。

那婆子却阴森笑道:“不,是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