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小白脸

林拙此时被这变故搞得猝不及防, 抬头望向眼前的女子。

此人眉目艳丽肃杀, 大红长裙中开了一条长长的分叉, 风一吹,直叫人望见她雪白的大腿, 半隐半现,浮想联翩。

联想到她刚才说的话,眼前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桑吾的母亲,问情阁的阁主。

感受着这凛冽的杀气, 林拙背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玄离远在无妄山,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来当她的救兵。

她现在没有别的助力,只能搬出桑吾。

于是她与之斡旋道:“前辈,这当中可是有什么误会?可否让少主与我见一面,当面澄清?”“误会?”女子一抬手, 手中握住一长鞭, “便是有误会,又如何?”她长鞭一扬,劈头盖脸地朝林拙身上挥去,等级的压制使她根本无法闪躲,那一鞭在她眼中快得只剩残影, 叫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长鞭就要落到她身上——却有一人突然破空而至, 挡在了她身前,抬手抓住了那长鞭。

黑袍褐发, 瞳仁灿金, 明明身影修长劲瘦, 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巍高山。

林拙看着他的背影,心脏莫名狂跳了起来:玄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见他薄唇紧抿,用力一拉,那长鞭便从问情阁主手中脱离而出。

问情阁主一个踉跄,被这股劲拉得直直歪倒朝隔壁的木楼撞去。

她身形未稳,玄离却不打算放过她,扬手一甩,这长鞭便朝着她反抽了过去!“娘——”“啪!”柔软如丝又硬如烙铁的长鞭裹挟着毫不留手的力道,落在了突然飞出的少年背上。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散了开来。

玄离抽完这一鞭,将手一松,长鞭被他扔在了地上。

他回头看林拙:“你没事吧?”林拙深呼了一口气,而后弯起眼睛:“没事。”

她心中有疑问万千,但她瞥了瞥身边的红姑,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红姑收到了少女掂量的视线,战战兢兢将自己往后缩了一点。

刚才那情形,也太吓人了……在问情阁手下做事,阁主她是见过的。

阁主与她新请的教习不知有什么恩怨,一上来就要抽鞭子就罢了,这教习竟不知哪来一援兵,直接将这鞭子反抽向阁主!要知道阁主可是金丹后期,放眼泗水郡,都没有一位元婴真君,阁主的修为,足以在泗水郡横着走。

眼下,却凭空出现了一名能让阁主吃瘪的人物!红姑心中莫名松了口气,还好这两天她待教习都毕恭毕敬,没有敷衍。

谁能想到,这如她一般修为的小练气修士,能有这么硬的后台呢。

就是不知道,这教习与这神秘男子之间,是什么关系……她神思乱飞,忽然听见一声暴喝,阁主提剑而来:“敢伤我儿,我杀了你!”“桑眉,”那神秘男子忽然叫破了阁主的名字,“一百年过去,你竟混成了这幅德行,青阳见到你如此,还不知该如何痛心。”

听到“青阳”二字,暴怒的女人蓦然放大了瞳孔,终于认出了眼前的这一张脸。

她嘴唇嚅动几分:“你、你是……”……百花宴,莲台之上。

娇杏一行人并不知道红杏楼内发生的变故,她们与其他几队人并排站在一起,等待着最终的投票。

她从台上望下去,排队投票的人手中皆握着那荧光棒,细碎的微光,一点一点地汇聚成长河。

而与此同时,属于她们的那一根光柱,正在随着越来越多灵石的投入而迅速飞涨,远远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娇杏,”银杏激动万分地望着她,“这一回,我们没准真的能拿魁首!”“魁首……”娇杏望着那根耸入云霄的光柱,恍若做梦一般。

半个时辰后,投票停止,她们的票数仍旧遥遥领先。

司仪道:“此次百花宴的魁首——”不等他公布,台下众人便齐喊:“红杏楼!”浪涛一般的欢呼声,让娇杏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血液不受控制,跟着这呼喊声一齐沸腾起来。

那个不起眼的教习,将明珠粉灌入水晶草中,把鼓舞改成那样简单的动作,如此怪异的行为,竟真的让她们赢了!“赢了!”素来与她别苗头的青杏,竟也激动地上前抱住她:“我们红杏楼赢了!”“赢了……赢了!”娇杏也不再矜持,几人抱作一团,又哭又笑,激动了好一会儿,才抱着奖品下了莲台。

一行人兴奋地回到红杏楼,却发现楼内不知为何变得安安静静,一点没有夺得魁首的热闹感,反而十分压抑一般,楼内之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娇杏一行人奇怪地走进了厅中,却见厅中教习与一男子对桌而坐。

娇杏好奇望向那男子,被他容色晃了一眼。

他褐发金瞳,带着几分贵气,又带着几分野性,矛盾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交织,又带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

她来来往往见过不少姿容出众的宾客,外面封的泗水郡第一美男——她们少主,她也见过几回。

这些人俊朗各异,但论长相,都比不上眼前这男子。

只可惜,这男子一丝修为都没有,不过是个凡人——看他发色和瞳色,似乎还不是纯正的人族血脉。

她曾听说过,泗水郡中有些修士会去买一些灵兽,而后强行给它们灌化形灵丹。

吞服灵丹后,灵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才会化作人形,化形过程中,还要损耗掉大半的修为。

如此化形之后,灵智仍然未开,没有人修的智慧,却也丧失了野兽的本能。

而若是怀孕了,生下的孩子,命运更是悲惨,不会继承修士的天赋,也不会继承灵兽的天赋,完完全全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不过因为姿容俊美,在奴隶市场,倒是极为吃香。

这男人……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娇杏将眼神收回,略带些遗憾,又落到了他对面少女的身上。

这男人,与教习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教习包养的小白脸?娇杏疑惑间,林拙望见她们,笑道:“回来了?”娇杏开心地迎上去,将怀中小心翼翼护了一路的栖云牡丹摆在她面前:“教习,看,我们把花给你带回来了!你看,这还是并蒂花!”林拙望着终于到手的栖云牡丹,洁白如云,还是两朵,眼瞳也亮了几分:“谢谢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娇杏拉着姐妹们,团团围在她的身边,“如果没有你,我们今天可拿不到头魁。

我们教习这么优秀的女人,一般男人可轻易配不上。”

姐妹们收到她的意思,跟着你一眼我一语地吹捧起教习来:“就是,教习出手豪绰,那明珠粉,谁能有这个魄力灌进水晶草里?”“教习才思敏捷,不输男儿,我在莲台上时,望见台下的点点星海,真是从来没见过这场面……”“教习奇招制胜,我之前不解为何我们的舞步被改得这么简单,原来竟是为了与台下一齐配合!”……几人越夸越起劲,又是给少女捶背捏肩,又是给少女倒茶递果子,红姑望着那男子越来越冰冷的气息,瑟缩地站在一边,递了个眼神给娇杏,示意她不要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