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剃眉毛

林拙乘着孔雀在高空中搜寻了一圈, 看到了观云亭外的聂潇。

观云亭内坐着两个身影,有一个似乎还有几分熟悉。

她来不及多想,远远地,还未靠近观云亭,就让孔雀在聂潇面前落了下来。

“林拙?”聂潇面色愣了一下, 而后温和劝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快离开, 不要惊扰了两位真君。”

林拙真是佩服他,两人都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他还能端起这么一副虚伪的面孔。

“我不是来找真君的,”林拙道,“我是来找你的,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林师妹, ”聂潇歉疚地笑了笑, “我们已经解除了婚约,况且, 我不能插手无妄山的事情……”“既然你非要提这些陈年旧事,”林拙自掌心亮出一根针, “聂少宗, 还认得这个吧。”

她穿越激活了系统之后, 这根针就从她的体内掉了出来。

她当时在牢内,没有地方可藏, 顺手就别在了发髻上, 将这根针带了出来。

聂潇眼睫微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 我当日身上正好带了一块留影石,我带着它和留影石去见真君,真君自然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留影石类似一次性的摄像机,相当于录下了聂潇对原主翻脸的全过程,简直是人设崩塌的完美样板。

但其实,这只是她用来框聂湛的——她能拿出来的只有这根针,没有什么留影石。

果然,聂湛乱了阵脚,脸色绷不住了:“你要我帮你什么?”“简单,小事而已。

我一个……朋友卧病在床,今日不能到场。

我会如数交上她那一份玄铁矿,你帮我在灵册上勾划掉她的号牌。”

“好,”聂潇望着她,“你先把留影石交给我。”

林拙道:“你先帮我。”

二人目光对视,相持不下,远远看过去,竟有几分像深情对望。

“不帮?”林拙转身,“那我去找真君……”聂潇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我帮。”

林拙挣脱开他:“那走吧,聂少宗。”

观云亭内,玄离将这二人的动作尽数收入眼底。

他看着二人并行下了山,两个身影缩成一个刺目的小点。

诸岱见玄离一直盯着聂潇看,神色不虞,还以为是因为这徒弟突然离开,礼数不周全惹他不快了,连忙赔笑道:“那女子曾是劣徒的未婚妻,小辈们的儿女之情,还请玄离真君见笑。”

儿女之情?玄离垂眸,心中的不快又多了几分。

……苗青舒催促着喊号之人飞快念号牌,巴不得林拙在这之内不要回来。

眼看名录上只剩下最后三页,她心中满是得意:林拙,你就等着受逃役之刑吧!“一零二九号!”喊号之人喊出这个号码后,无人回应。

“这是霜姐的号牌,”赵倚晴焦灼得掌心发汗,“林拙怎么还没有回来……”“一零二九号!”喊号之人又喊了一遍,场面还是一片寂静。

“一零二九……”赵倚晴已经忍不住要站出去替沈凌霜顶下,却忽然听见空中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来了。”

赵倚晴仰头,看到林拙正乘着孔雀疾驰而来,孔雀蓝绿的尾羽中金光点点,在日光照射下格外华丽绚烂。

她如墨的发丝被风扬起,在孔雀羽毛这浓艳的底色下,露出一张清丽出尘的素净脸庞。

林拙一个轻跃,从孔雀背上跳了下来,扔下一袋玄铁矿:“我是一零二九号。”

苗青舒被孔雀羽毛的光泽恍了恍神,又见她大出风头,心中暗恨。

但她还未动作,就听见人群里冒出一声:“她说谎!”“一零二九号是霜娘子,独臂,我们都认得!”“说谎?”苗青舒的脸色隐隐兴奋了起来,“林拙,你冒名顶替!你知不知道,冒名是什么后果……”忽然,从林拙身后一人打断了她:“她没有冒名。”

“阿潇?”苗青舒看着聂潇维护着林拙,心里十分地不痛快,“你为何帮她?”聂潇没有答她,而是对那收矿的弟子道:“数明白了吗?”“数、数明白了……”收矿的弟子连忙点头,“一百块玄铁矿,一块不少。”

聂潇目光看向那执笔的弟子,弟子一个瑟缩,抬起笔,苗青舒气急败坏道:“不许记!”然而她说的话丝毫比不上聂潇的分量,弟子朱笔一批,一零二九号便被勾划了过去。

“聂潇!”苗青舒是真的怒了,“我不要理你了!”苗青舒顿时摔下书,独自一人跑出去生闷气。

站在一旁围观他们的云泊舟见到这场景,愣了一下:“这场面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他想了想,恍然大悟:“这不是林拙以前经常干的事情吗!”林拙从前经常因为聂潇亲近别的女修大发雷霆,但是每每到了最后,都会被聂潇给哄回去。

没想到聂潇这厮换了个未婚妻,还是一模一样的脾气。

云泊舟捅捅聂湛:“你哥喜欢这样的?”聂湛不说话,冷笑。

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聂潇只不过是觉得这样的傻女人好掌控罢了。

……看到事情完成之后,聂潇对林拙道:“东西给我。”

“不急,”林拙抱臂,“等我也交完玄铁矿再说。”

聂潇朝喊号人望过去,那弟子战战兢兢。

又过了小半天,终于到了最后一位的林拙。

林拙交完一袋玄铁矿,看见自己的号牌在书册上被划去,不用遭受鞭刑,心中终于放下一块大石。

聂潇又催促道:“东西,给我!”“没有留影石,”林拙坦诚道,“我框你的。”

聂潇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气极反笑:“好,是我小看你了。”

没想到他聂潇,也会有乱了阵脚被人算计的一天,算计他的还是那个蠢笨的前未婚妻林拙。

吃亏便吃亏,他认了。

不过林拙,当真以为,现在还有林正峰给她当靠山?聂潇压着火,走向了一旁的苗青舒。

苗青舒瞥见他的身影,又是期盼又是别扭地转过身去,赌气道:“你来干什么?”聂潇脸上写满歉疚:“我来给你赔罪。”

“赔什么罪,”苗青舒气道,“你不是护着林拙吗!”“那是当年受林真人照拂,报答他的恩情,”聂潇哄她,“现在恩情还完了,自然是站在你这边。”

“那好,”苗青舒随手一指,“我要林拙的那只孔雀!把毛都拔了,给我做羽衣!”聂湛顺从地望着她:“好,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这句话极大地取悦了苗青舒,她趾高气昂地又往林拙这边走过来。

她指挥着那几名弟子:“把那孔雀抓住,毛都给我拔了!”孔雀一个激灵,引颈长啸。

……观云亭内,诸岱忧心忡忡。

他对玄离道:“若是无妄山已成为上界攫取大荒灵气的入口,真君可需要我派人增援?”玄离直接道:“不用,我信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