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云泊舟

云泊舟已是第九次尝试画这张符。

这是他新琢磨出来的符箓,改动了一下原来的基础,将一张符只能同时发出三道攻击,变为了同时能发十道。

但这一改动,画符的难度不止提高三倍,而是提高了十倍。

这要求他将灵力灌入符笔之后,画出的每一笔都要极为精准。

哪怕差了一毫一厘,这张符就会作废。

因为练习画符太过耗费灵力,他干脆将画符的地点搬到了矿洞中——他是金灵根,在矿洞内能够最快地恢复体内的灵气。

然而,画了三张符之后他才发现,矿洞内的灵气,不够平稳。

这意味着,即使他将符笔控制得再好,落在符纸上后也会受矿洞的影响,而毁了整张符。

不过,他没有感到可惜。

因为矿洞外边……也没比矿洞内的情况好到哪去。

在矿洞内,他恢复灵气的速度还要更快些,怎么说,还都是在矿洞内画符划算。

云泊舟微微休息,拿起第十张符纸,摒心静气,提起笔——落了下去。

然后他敏锐地感受到,灵气变得有些不同了。

他没有迟疑,抓住这个时机,稳稳落笔,行云流水地将面前这张符画完。

落下最后一笔之后,整张符金光一闪,又归于平静。

云泊舟双手捻起符纸,嘴角扬起,眼眸中满是笑意。

符成!虽然还是下品符,但成功了这一次,就不愁有第二次。

……只是今天灵气为什么会变化?云泊舟伸手一收,地上摆放的矮桌、连同桌上摆放的符笔朱砂符纸,都一同收进了他大拇指上戴着的空间戒指里。

他站起身来,在四周走了一圈,感知了一番之后,锁定了一个方向。

修士们看不到灵气中的元素,只能将灵气全都纳入,灵根像是不同的滤网,将与灵根同属性的元素留下,吐出那些不需要的元素。

故而单灵根的人,对灵气的变化最为敏感。

云泊舟思量片刻,随手撤了他布下的隐匿阵法。

然后朝着灵气变化的那个方向走去。

……林拙兴致勃勃地解开灵气死结,一块又一块地挖矿。

她仿佛找到了曾经在地球上打黄金矿工的乐趣,一铁镐下去就是一块矿,爽极了!等到挖了数十块玄铁矿之后,她的意识忽然回笼:停,不能挖了。

甚至挖了十几块玄铁矿也显得有些多……林拙皱眉看向地上那些矿——她从来没想到效率太高也是一种烦恼。

一次性带着这么多矿石走出去,一定会被人给盯上。

这时候要是有个空间戒指就好了……可惜,无妄山的阵法不接受空间法器进入,早在进山之前,大师兄就将她身上的法器全都剥除了。

林拙把玄铁矿都装进麻布口袋里,把玄晶矿藏在了最里面。

然后她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碎石尘土,又用了个小旋风术把铁镐缝隙里的碎屑吹开。

直到确认身上和铁镐上都干干净净后,她把铁镐别在腰间,麻布口袋束紧,一把拎了起来。

“嘶——”一块玄铁矿的重量还不显,十几块加起来,沉得几乎要扯断她一根胳膊。

要知道她现在是修仙之人,尽管年龄只有十五岁,体力已经足以和凡人里的成年男子相当。

按照前世的计量单位来算,这些玄铁矿的重量,少说也得有一百来斤。

林拙回想了一下来时的山路。

啧……带着一百多斤的东西走半小时山路,不行,太累。

林拙又解开麻布口袋,一块一块地将玄铁矿放在地上。

直到她将玄铁矿扔了一半,才感觉到重量合适,将麻布口袋重新束紧。

结果她拎着口袋站起来时,身后冷不丁站了个人。

那人长发随意束起,零散漏了几缕在耳边,身着一身青色道袍,罩衫松松垮垮,腰带没有系上,垂在两边。

端得是一名落拓不羁的美男子。

“林拙?”美男子看到她的面容,“怎么是你?”他还以为能够制造这番动静的怎么也应该是个高人……没想到居然是个练气五层的小丫头?还是个脾气极差,极其不遭人待见的小丫头。

她在脑内想了一番,终于认出了这人是谁。

她淡淡道:“云师兄,好久不见。”

云泊舟,无极宗弟子,筑基修士。

原主曾跟随父亲去参加过他师父的结婴大典,并成功在大典前把他精心培育的一支栖云牡丹给毁了。

原主的父亲为了给她擦屁股,赔给了云泊舟一千上品灵石——也就是大师兄送她来时那艘宝船的价格。

“你果然把自己折腾进来了。”

云泊舟想起那支栖云牡丹,眼神微冷。

栖云牡丹,顾名思义,长在云中,非云雾缭绕之地不能生长,娇贵无比,不能在宗门灵田里种植。

然则云雾缭绕之地多生虫兽,这牡丹是大补之物,就算布下阵法护住也无济于事,他不得不日夜看守,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连修炼都在牡丹旁。

好不容易等到这牡丹在云雾里养成,他移栽到盆里,准备送人,却被这女人随手折下,送给了她的未婚夫。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刚进来不久?”云泊舟抱臂道,“我可告诉你,无妄山可不是外面,有你爹罩着,灵石就能摆平任何事情。”

林拙微微笑了:“多谢师兄提点。”

她心中暗自下了决断:此人胸襟不错,看似奚落,其实也在提醒她小心行事。

在两人有过节的情况下,能做到这样已实属不易。

若是能够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或许可交。

就是打扮实在碍眼。

他撇撇嘴:“你在这里还见到了别人吗?”他理所当然地把林拙和刚才那动静的关系排除。

林拙摇摇头。

云泊舟皱起眉头,朝周围扫去……忽然,他瞥到林拙腰间,脸色迅速沉了下来:“这把刀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林拙道:“别人借给我的。”

“借的?!”云泊舟冷笑,“怕不是你自己抢的吧?我认识刀的主人,她绝不会把自己的东西轻易借给别人。”

他心中怒火滔天: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进了监狱还改不了那人嫌狗憎的脾气,赵倚晴身体不好,肯定被她给欺负了!他隐怒道:“把刀给我。”

林拙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我说了,是我借的。

她主动借给我的,你可以去找她求证。”

“呵,你借的?”云泊舟嘲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借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还过。

所谓别人主动借给你,都是你利用种种手段得来的。

林拙,如果你真的改过自新了,又怎么会出现在无妄山?”林拙反嘲回去:“比不上师兄,比我先来一步。”

“你!”这件事本身就是云泊舟心中之痛,他气极:“你性格真是一如既往令人讨厌,我决不相信这刀是你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