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欢言冬雪晚(12)(第2/3页)

张长心思尚浅,揣测不了老爷子的用意。

霍斯衡换了个姿势,看似在笑,眼神已然冷了下来:“老爷子也只剩这一张底牌了。”

无非就是担心他将来接手霍家后会对霍家人下手,特意让丁家掣肘,老爷子肯定不知道,霍家他尚且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区区一个丁家?

十年前,他从莫斯科回到富春城,为的从来就不是霍家的权势富贵。

十年后,亦然。

张长的手机响了,接通后听了几秒就挂断:“衡少,老爷子心脏病发,在医院抢救。”

“回富春城。”

***

东山影视城。

在经历过微博风波后,这段时间,木鹤和袁欣儿的关系卡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人前有说有笑,人后相对无言,倒是跟钟离非日渐地熟悉起来。

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么神奇。

然而,大家似乎都认为,她们这样的关系才是正常,毕竟她帮钟离非抓过奸,钟离非为她宣传过杂志,橘里橘气的钟央CP如今也有了专属超话……

钟离非有专门的跟组台词老师,木鹤遇到拿捏不准的地方,就跑去蹭她的老师,有时遇上有对手戏了,两人就趁机排练一下,一来二回就熟了。

本来彼此都挺慢热的,可架不住三观太契合了,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交了心。

钟离非还说起过去的情史,甚至连周竟低声下气来找她道歉的聊天记录都给木鹤看,木鹤也和她说起山城蓝蓝的天,青青的草地,清澈的小溪……

她们之间,没有山水集团的大小姐,没有偏远山区的贫穷女孩,只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

有粉丝来剧组探班,看到她们捧着剧本,脑袋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说话,顺手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微博上:“钟央CP石锤了【得意】”

“妈耶好甜!”

钟央CP粉锣鼓喧天:“过年了过年了!”

鹤羽CP+爱慕CP:“我们这是双双被打入冷宫了?”

钟央CP扬眉吐气:“好走不送。”

网上再怎么调侃,木鹤也无暇去看,谢导正给她讲着戏:“犀音被剔去龙骨后,帝君为了保护她,将她藏到蓬莱仙岛,并切断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实际上就是变相软禁。犀音盗取南海明珠,背叛了龙族,既是全族的罪人,也伤害了无辜百姓,她已是一无所有,加上不理解帝君的苦心,更是深陷情天孽海中……这个部分会一镜到底,到时你从那边走过来……”

试戏、走位完毕,正式进入实拍。

身穿白裙的木鹤从桃花林中缓缓走出,长发随风飘舞,画面赏心悦目,当镜头一拉近,她那依然清丽出尘的面容上,却是覆满冰霜,眸子也失去了光亮,就像平静的死水。

和刚出场时那个纯真懵懂,不谙世事的小龙女相比,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青离,”她的声音不再甜美,哑得如同钝刀磨耳朵,“为何不好聚好散?”

齐灏负手而立,背对着她无声苦笑:“犀音,我做不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堕入魔道。”

木鹤冷冷发笑:“你囚得住我的肉身,却不知……我心已成魔。”

“犀音!”齐灏转过身来,对上她的眼,那决绝无望的眼神直击他内心深处,他忽然就忘记了接下来要说什么,只能靠细化痛苦的神情来拖延时间。

木鹤和谢导几乎是同时发现他忘词了。

谢导考虑到木鹤的情绪太到位了,对演员来说,这样的时刻太珍贵,可遇不可求,于是就没有喊卡,暗暗希望齐灏能自己圆回来。

镜头对着齐灏,他表面看不出异样,后背已有汗意,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下面的台词。

镜头外的木鹤悄悄对他做口型:“莫要执迷不悟,世人都盼你死,只有我,想要你好好活着。”

齐灏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便迅速调整好状态,将她提醒的这句台词念了出来。

谢导喊了卡:“过!”

他朝木鹤招手:“过来过来。”

木鹤看谢导板着脸,估计是又要训话了,这段时间她和他混熟了,也没什么怕的,乖乖听训就是了。

犯了低级错误的齐灏也走过来向谢导道歉,跟木鹤道谢,顺便听训。

“行啊你,人形提词器?”谢导瞪着眼说,“怎么,所有对手戏的台词你都背下来了?”

木鹤谦虚道:“差不多吧。”她过目不忘嘛,闲着没事就去翻剧本,边边都翻得卷起来了,台词还能记不住?

齐灏越发愧疚了,看她的目光带上那么几分异样的意味。

对于这么认真细致又低调敬业的演员,哪个导演不喜欢呢?谢导朗声大笑:“真有你的。”

转过头,他又恢复了一脸严肃:“齐灏……”

木鹤悄悄离开训话现场。

后面的拍摄都很顺利,天色才刚擦黑,剧组就收工了,回家路上,木鹤收到一条来自银行的信息,当即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将多出来的钱数了又数,之前的余额全变成了零头,可怜兮兮地挂在后面。

这么多钱……是不是打错了?

木鹤打电话跟叶汐求证,叶汐告诉她,财务部直接把玫瑰杂志的稿费和《智勇大挑战》的通告费一起打进去了。

结束通话,木鹤握着手机,许久后才回过神,她真的有钱了,可以给郗衡买很多好看的衣服了!

木鹤迫不及待地想和郗衡分享好消息,回到家,迎接她的却是满室黑暗和冷清,她的心就像烈日炙烤的地面,迎来了一场暴雨,铺天盖地浇着,慌乱、无措又窒息。

她冲进郗衡房间,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打开衣柜,满柜的黑色衬衫,顾不上细想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衣服,她不停地安慰自己,衣服还在,说不定他只是出去了。

她坐在床边,拨打他的电话,一次次地拨出去,一次次地被告知不在服务区,眼泪刷地就掉下来了,他是不是被家里找到了?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他是不是要被逼着和那个女人结婚了?

木鹤环顾四周,一片空荡荡的,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像是被抽干全身的力气,抱住膝盖,深深地把头埋了进去,整个人藏进黑暗中。

不知坐了多久,一阵嗡嗡嗡的震动声打破死寂,木鹤猛地抬起头,被亮光刺得眯起了眼,屏幕上的郗衡二字跳入朦胧的视野中,她瞳孔骤然一缩,胡乱地擦了擦眼,确定真的是他,她又哭又笑起来。

他的名字竟有那么大的魔力,她心间似有针扎的绵绵密密疼痛正一点点地消失。

手指划了好几遍才接通:“……郗衡。”

霍斯衡听着那边传来的哽咽声,心口发紧,声音因倦意而略显低哑:“我在外面。”

他一直待在医院,这边的信号被屏蔽了,所以没接到她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