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九二(第2/3页)

华姝不过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敏仪却有话说,“知欢你今日的手气未免太好了吧!连着七局了,你还让不让我们活。”

宋知欢嘿嘿一笑,难得猥琐。

然后的日子好像就在年氏怀了生生了怀中度过了,六十年十月诞下福惠,转年十月又传出身孕。

算来两胎间隔不过十个月,很是拼命。

后院的女人们对此大为感慨,却也因此开始碰到年氏都开始绕路走。

其人风评,可见一斑。

自打进了康熙六十一年,宋知欢猛地发现自己即将要升职加薪了,于是便每天蹲在住云馆种蘑菇,等待一夜暴富。

康熙身子一直不好,敏仪似乎也若有所查,开始严加约束王府上下。

天气渐冷,宋知欢开始清查库房内的东西。

阖府上下莫不知她的性子,只以为她是一时兴起,便未当真。

康熙于畅春园中养病已久,雍亲王开始居于畅春园侍疾,此时手握京畿大营、兼任步兵统领的,正是宋知欢四弟:宋知信。

敏仪院内小佛堂开始青烟缭绕了起来,弘晖跟着他老子开始常年不着家,徽音拉着瓜尔佳氏每日姐妹情深,韵姐儿和娉楚也在敏仪的示意下开始敲打院内侍妾上下。

当然娉楚最是省心,弘皓院里的女性除了个别老妈妈们就都是她打娘家带来的心腹,知道她的性子,又被她熏陶感化多年,每天除了服侍她就是念经、念经……

绝不会惹是生非。

而弘皓身边的,那也是接受熏陶多年,一个比一个清静。

甚至夫妻两个的下人行径分明,一方的人伺候一方主子,每天由二人分别带领早中晚课,比道观寺庙还清规戒律。

宋知欢曾经一时兴起去那边逛逛,然后发誓再也不踏足弘皓的地盘。

有毒好吗!

你能想到老妈妈拎着大扫帚扫地的时候嘴里念着清静经,一群青春年少的侍女们凑在一起的行为活动不是做针线跳花绳而是拜读《道德经》吗?

真是学术氛围浓郁非常。

敏仪听了大笑,道:“这小夫妻两个可是找对了。”

宋知欢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十一月,寒冬已至。

宋知欢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激动,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篇篇抄写《清静经》,全赖这些年弘皓的百折不挠坚持度化,她对这一篇道教经典倒背如流,偶尔也抄来静心,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或者说这时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她了。

敏仪将阖府上下管束的愈发严苛,徽音与她日日忙碌,便将小的们送到宋知欢这里来,华姝也带着韵姐儿并永瑶、永环两个小的过来。

宋知欢便将自己延续多日的抄经活动放下,开始拿起书本来给小的们启蒙。

宁馨同样日日过来,她少时得名师教导,满腹经纶,指导永琏的功课自然不在话下。

这日风雪呼啸,屋外一片的银装素裹,冷的不像话。

暖炕地龙都烧了起来,又在屋子角落里添了个大熏笼,多上清热去火的吃食,也算调节得当。

宋知欢一早起来便觉着手脚发凉,柔成叮嘱人沏了些姜蜜柚奉上,又将些辛娘新作的奶皮酥端进来,向宋知欢轻声道:“喝些果子露,这是驱寒最好的。”

宋知欢长长吐出一口气,先对永琏秀泽一众小的笑道:“都来吃点心吧。”

永琏乃雍亲王府第三代长兄,虽还不大,却已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当下领着弟妹们彬彬有礼地谢过了,然后又将点心先一块块递给弟弟妹妹们,自己方才拿起一块慢慢尝着。

宋知欢看着他忍不住的笑,又将他揽进自己怀里抱了抱,连声道:“比你阿玛少时还听话懂事。”

华姝怀里抱着永环,闻此笑道:“永琏是和世子少年时生的像,性子也像的紧。”

韵姐儿慢慢为永瑶擦了擦嘴角的点心残渣,闻言轻轻一笑,道:“世子稳重,似乎我少年时见世子就是一派极稳重镇定、温润如玉的模样。阿哥像世子也好,担得起事。”又看了看怀里的永瑶,轻声道:“我们瑶儿也要像阿玛才好。”

“阿玛!”永瑶美滋滋地啃着点心,喜欢极了的样子,听了韵姐儿的话就跟着喊了一声,又伸出一只小手攥着韵姐儿的手,嘴里念叨着:“阿娘!”

韵姐儿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止不住了,华姝在一旁含笑看着,倒是一派和乐。

宋知欢神情复杂地看了韵姐儿一眼,心中忽然有些惋惜:韵姐儿如今虽然算是求仁得仁,但若当年在华姝的安排下嫁一个家世清白的新科举子,有王府侧妃的姑母撑腰,带着一份丰厚的嫁妆,她本身性子又好,定然能一生幸福,处处和美。

也不知午夜梦回间,韵姐儿可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一时轻叹一声,有两个小不点因为抢点心哭了起来,宋知欢忙转头看去,永琏已下了地轻轻拿过炕桌上另一样奶饽饽走到那边,轻哄着秀清和永琳,将两样点心都分为两份,将两个小不点的小手塞了个满满当当。

宋知欢对华姝道:“永琏当真有长兄风范。”

“可不是吗。”华姝也笑了一声,道:“若是永瑶有永琏的三分,我便知足了。”

这话宋知欢不能应,说出来就招人嫉恨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宋知欢会永远铭记这一日的。

康熙病重的消息雍亲王已经派人来回过敏仪,敏仪将众人都唤道了正院来,孩子们在暖阁里坐着,韵姐儿在那边照看。

弘时亦在暖阁里头,他是个最温柔软和不过的性子,很得孩子们的喜欢,敏仪对此很是放心。

宋知欢等人在正堂左右两边落座,这个时候,就连年氏也没搞什么幺蛾子,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只是双手合十不停祈祷,看起来很是担忧。

弘晖不在,这些日子他一直跟着雍亲王在畅春园侍疾,妻儿留在府中。徽音算是很稳得住的人了,此时也不免变了面色,不住向门外探看着,又不住回望暖阁里,又是期待又是揪心。

弘皓见敏仪面色不好,免不得轻声宽慰两句。

风雪忽骤。

门上一声闷响,敏仪猛地变了脸色,袖中缓缓抽出一把匕首来,环视四周,最后看向宋知欢和她身边的徽音,轻轻叹了一声,道:“知欢,我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你身边的云鹤怎样身手我也知道。等会若真出了不测,带着小的们趁乱逃了,旁的都不论,总要给咱们王府留一条血脉。徽音,别怪额娘心狠……”

徽音心知若出了意外,孩子们全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便红着眼含泪点了点头,低声道:“能保住一个媳妇已经很知足了。到底是媳妇与世子爷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