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八九(第2/3页)

敏仪见状况不妙,已先喝她道:“年氏!福宜身子不好你心中焦急在所难免,可这里也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知欢与你同列为王府侧福晋,却比你资历长出不知多少,你横冲直撞闯入她的居所,这便是你年家的教养吗?”

到底堵住了年氏那句话。

年氏梗着脖子看了过来,见敏仪面色阴沉的仿佛要杀人一般,也下意识地心尖儿一颤,到口边的说辞就这样止住了。

一时心绪回转间,她面上已又哭的梨花带雨,却没理会敏仪,只抱着宋知欢的腿,继续软了声调苦苦哀求道:“宋姐姐,你就看在王爷的份上,你救救福宜吧!他也是王爷的孩子呀!”

宋知欢一时不允,她就继续哭闹,左右不走。

她贴身的嬷嬷侍女就在屋外跪着,没人敢来触霉头。

敏仪冷声斥责年氏道:“你看你如今还有几分侧福晋的姿态!”又那些下人怒道:“主子这样也不知劝阻一二,要你们何用!”

宋知欢被年氏缠的动不得身,也知道今日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对年氏动手,若是不许给年氏,怕年氏这能作出就抱着她的腿躺在这里不走的事了。

她只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一时狠狠咬了咬牙,命柔成:“去,把库房里收着的修婉幼年时的袄儿取一件过来。”

年氏听了眼睛一亮,待柔成把那一件小袄取来忙忙抬手扯过,又对宋知欢再三谢过,一时也忘了行礼,起身奔去了。

敏仪沉着脸久久没有缓和,对宋知欢道:“你也顺着她。”

宋知欢亦是面色难看,“我能如何?打她出去不成?年羹尧在西北正得用,王爷不可能舍弃年氏。她状似癫疯之态又如何?也只能被死死压在府里,一条消息都不能传出去,和况咱们对她动手?”

敏仪只觉无力之感涌了上来,一时叹道:“这倒也是。”旋即一咬牙,“可这事儿也不能这么就了了!”

宋知欢冷笑一身,“了什么了,咱们也不必动手,免了脏了自己的手。如今是年羹尧得用,她依仗兄长,自觉无人敢动她。强闯旁人居所,她还算有底气,没硬闯库房呢!”

见她如此,敏仪反而转过来劝她道:“如今年羹尧得用,她自然嚣张,等日后王爷又用不着他了,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可不是这个道理吗。”徽音忙忙扶着宋知欢让她炕上坐下,轻声道:“您为了这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又算什么?”

宋知欢冷哼一声,“等着吧!她那儿子,什么名医仙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见她是当真动怒了的模样,敏仪也顾不得自己生气了,忙劝她两句,一时柔成取大茶碗斟了茶来,宋知欢猛灌下去,方觉恢复了两分理智。

敏仪命画眉道:“打听打听,年氏怎么动了这么一份儿心。”

宋知欢这会子倒是心绪敏捷的紧,脑袋瓜子转的飞快,迅速便反应过来,冷笑一声,道:“还能是谁。不过年家罢了,素来以为是个蠢得,又以为咱们王爷对年氏情根深种,我若不乐意给,年氏自然闹出来说我不乐意救福宜,虽说她不占理,她身边的嬷嬷却是口齿伶俐的,闹到王爷面前也没我的好果子。最好再让王爷对我们家使了信任,届时武将之中,岂不就只有年家得用了?”

“呵,真是笑话。”宋知欢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后窗,窗外花影重重草木依依映在眸中,她面上却是冷笑连连:“哪个蠢人想出来的计谋?自以为聪明绝顶,却不知从一开始的条件筹码就算错了!咱们那位王爷对年氏要是真有心,还能冷了这些年?那所谓的‘保护’也不过是个借口,只怕整个年家如今都被烈火烹油鲜花锦簇的景象给蒙住了心!真当咱们王爷是什么有心的……”

“阿娘息怒。”

见宋知欢就要连带上雍亲王,徽音忙忙开口打断,又起身为她添了茶,轻声劝道:“您消消气,那年家算计的如此光明正大,也不过仗着年额娘素来也不是什么有脑子的形象。这事儿阿玛心里定然有数,不会委屈了您的。”

“我倒是不怕委屈。”宋知欢狠灌了一口茶水,“只是他若不给我个说法,我也要让他知道,这王府里有家室背景的可不止年氏一个!西北边陲是重要,可京畿也是一大块肉啊!若是让人给割了,他又要如何?”

见宋知欢面色发狠,敏仪一面是心酸,一面竟然也有些欣慰,当下握着宋知欢的手道:“好了,莫要动怒了。怒极伤身,放心,这一口气,我们定然不会让你咽下去!”

众人私下又是如何动作的暂且不说,只说宋家得了消息,当晚宋母就带着宋知欢嫂嫂弟妹们浩浩荡荡地来了。拉着两大车的补品礼物,多是安神压惊之物,还有半丈高红珊瑚树一棵,颜色殷红,品相极好,据说安神定眠。

见宋知欢面色极差的样子,宋母和大嫂齐氏先受不住了,宋母揽着她慢慢抚着她的脊背,齐氏握着宋知欢的手,恨恨道:“真是给脸不要脸!年家是什么样的家教,纵得女儿无法无天!”

宋知欢抿了抿唇,轻哼一声,“这可不是冲着我来的。”

“乖囡放心,妈明白。”宋母慢慢为她理了理鬓发,口吻是很轻的,甚至面上还带着笑意,听着却让人不寒而栗,“年家,年家如今顶门立户的无非一个号称天生将才的年羹尧,不是四川总督兼领兵权吗?简在帝心,我们动不得他,还动不得他老子!宝儿放心,年家兄弟没几个干净的,参奏不得年侧福晋,就从她兄弟里挑,也不算打雍亲王的脸。明日一早朝会,妈会找人参奏年遐龄教子无方,如今朝中看不惯年羹尧的大有人在,打他的脸不得,打他老子脸还不得吗!我就看看,他老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还能置身事外!他年氏的教养出了污名,他还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复又揽着宋知欢,慢慢道:“若是雍亲王,对你生了气,你也不必怕。妈会安排你的哥哥们去与雍亲王说情哭诉,呵,咱们家如珍如宝捧大的女儿,这委屈要是咽下了,我可真是白活了!”

宋知欢本还是气的要命,这会子听宋母如此说,又有些迟疑犹豫——也是怕自家被那个小心眼的死男人记恨上。

知女莫若母,见宋知欢如此,宋母哪有不明白的?当即抚了抚她的脊背,笑着轻声道:“也别怕咱们家被王爷记恨,他如今正是要敲打年羹尧的时候,咱们做了出头鸟,正给了他当好人的机会。再有,咱们家这些年不算很出风头,正好借这个事,也显一显咱们的本事,莫要让人以为,咱们家是好欺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