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2页)

白月心很快恢复,略一沉吟,回还道:“我给殿下备了冰绿豆汤,不能久放,让苏嬷嬷跟我一起送进去,放下苏嬷嬷就出来。”

白月心说话客气。朔风虽然只是个侍卫,但他却是殿下的心腹,若是得罪对她来说有害无利。至于为什么选苏嬷嬷一起进去,毕竟苏嬷嬷在王府多年,多少能叫她安心些。

朔风没有丝毫动摇,“殿下吩咐过,除了侧妃,谁都不能进去。”

这段时间迎霜院,扫雪楼,书房先后成为禁忌之地,现在能被允许入内,实在是太过特别的待遇。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只一瞬,白月心选择退步,自己接过绿豆汤。

白月心手伸过来的时候,苏嬷嬷没由来地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不肯松。

“苏嬷嬷?”白月心抬眼看来,眼里隐隐有些不悦。

苏嬷嬷只得放手,目送着白月心走进扫雪楼,心中忽然一团乱麻。

*

白月心走进房间。

看到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中长剑的人的时候,这酷暑六月,莫名寒意袭背,原本的满心欢喜瞬间冻结。

心里隐隐发慌,低下头,声音温柔似水,“殿下,月心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对面的人扔了几个字过来,像冰珠子,冷冰冰,听不出喜怒。

白月心忽而不安起来,道:“这气候炎热,月心特地叫厨房备了绿豆汤,殿下尝尝?”

说着把绿豆汤从食盒里拿出来,双手端着,想要上前。

不过两步之后,坐在椅子里的人开口,“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白月心听得脚步一顿,片刻,才问:“……殿下在想什么?”

萧天凌抬眼,目光锐利得仿佛要扎透眼前这个人。

这般探究的目光叫人觉得浑身不自在,白月心小心翼翼咽咽口水。

“我在想,王妃病逝的事,为什么你写来的信里只字未提?”

白月心猛抬头,见萧天凌的面色如常,心头闪过一丝侥幸。

稳稳心神,“姐姐喜欢殿下,月心进府之后极少去打扰姐姐,唯恐叫姐姐跟殿下生了嫌隙。月心一直以为姐姐也给殿下写了信,所以……所以才没提。若是月心知道,一定会告诉殿下的。”

椅子里的人依旧神情淡淡,静静看着她。

在他的沉默里,时间过得异常漫长。

白月心手心开始冒汗之际,他终于开口——

“你不知道。”

分明是陈述语调,白月心却听出一丝反问,猛地反应过来,自从晏梨生病之后,王府就是她在管,如果连有没有信送出去都不知道,那只能说明她散漫。而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叫王府有了点样子。

惊觉自己出了纰漏,手骤然一抖,手里的瓷盅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额头隐有细密汗珠,白月心屏住呼吸,沉默片刻,道:“殿下恕罪。”

说着跪下去,“是月心的私心作祟。”

继续说:“太医一直说姐姐只是风寒之症,月心便想着只要姐姐好好调养,不日定会痊愈。知道殿下肯定挂念王府上下,写信的时候,也想告诉殿下姐姐生病的事情。不过月心觉得苏嬷嬷说的那些话在理,便……”

“什么话?”

“月心刚进王府,许多事情都不如苏嬷嬷想得周全。苏嬷嬷说殿下在前线带兵打仗,出生入死,若是知道姐姐患了风寒,虽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但万一分心,出了什么岔子,那不止关系殿下安危,还有无数齐国百姓,月心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到最后,自认挑不出来错处,白月心心口微微放松下来,不过面前的人却没有接话,专心致志地擦着手里的剑。

没有回应,就像是一个深潭的石子,久久听不到回声,辨不清深浅。而他不慌不忙的动作叫白月心不由得想起那日在迎霜院,他眼中的杀意。

她突然觉得他会用手里的剑要了她的命。

巨大的危险袭来的时候,理智全无,即使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恐惧慌乱,还是没能压住从心底窜出来的急切,“苏嬷嬷是殿下的乳母,必然是万分关心殿下的安危。虽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月心想苏嬷嬷是绝对不会做出危害殿下的事情的。”

只字不提自己。

几句话便把欺瞒之罪全推到了苏嬷嬷身上。

“你下令打死了一个丫鬟。”

他冷不丁提起另一件事。

白月心浑身一抖。

那是她第一次处罚下人,但是这一个人的命便叫她在王府里站稳了脚跟。之前就算晏梨让她管家,下面的人因为没规没矩惯了,不服她的人不在少数。

“那个丫鬟四处散播姐姐得了疫症的事,被苏嬷嬷抓个正着。疫症那是不祥之兆,就算姐姐自己说是,但太医没有下定论的事情,月心怎么能容忍有人这么给姐姐身上泼脏水,就重重处罚了,以儆效尤。”

“侧妃!”

屋外传来苏嬷嬷尖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