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险象环生(第2/3页)

四周嗡嗡议论一片。

项云面色沉沉:“那这次,可真要糟了。”

……

……

滚滚前行的兵马变的有些混乱,主将勒住嘶鸣的马儿,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几个神情慌张的斥候。

“你们说什么?麟州的援军被截住了?大约有万数叛军?”他喝问道。

斥候们点头:“我们亲眼所见,还被叛军的斥候发现了,十几个兄弟只剩下我们几个逃回来。”

“那这次,可就糟了。”主将喃喃,看向前方,毫不迟疑的调转马头,“快走!”

他一声令下,数万兵马滚滚跟随,如潮水退去。

……

……

日升日落,厮杀似乎从未停歇,区别只是声音大和声音小。

从远处看大地上两军相撞是石磨与稻谷,近处看则是血肉的搏杀。

相撞混在一起的人兵器一阵乱刺乱砍,伴着血肉横飞倒下一片。

石磨被撞击,被吞没,变得向豆腐一样松散,站在望车上,能清楚的看到军阵在不断的收缩。

“都督,已经坚守两日了。”

“援军被截住,又怕叛军进攻麟州,不会冒死冲杀过来了。”

“东南道的兵马到现在都没来,定然是跑了。”

“都督,不能再等了。”

副将们神情焦忧劝道。

“都督,杀出重围撤军吧。”

项云神情倒是依旧平静,闻言轻叹一笑:“也罢,既然如此,那就不强求了,此战我们败了。”

胜在预料中,败也在预料中。

他做事一向是存最好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

胜败乃兵家常事,能与叛军一战,也足够安抚皇帝朝臣民众们的心了。

项云抬手示意:“变阵,突围。”

望杆上信兵们旗帜转换,鼓声长号呜呜,原本旋转方圆的石磨渐渐的分散又合拢,变成了利剑,宽厚的剑身托着犀利的剑头转向叛军一个方位插去……

势如破竹。

……

……

看到这一幕,安庆忠在车驾上大笑起身,肥胖的身子踩得车发出咯吱响,他挥舞着手。

“项云要逃了!”

“两军对战靠的锐气,一退气散溃败。”

“将士们,给我杀了项云!”

安庆忠手抚了抚头上的玉冠,这是获封郑王后,安康山亲自从国库中挑选出来赠与他的。

他看向前方。

“就算杀不了项云,也要把他们赶到别的地方,不要让他们跑到我哥哥的兵马那里呀。”

“这份功劳,是我的。”

就算不是他的,也不能是安德忠的。

反正他能与麟州兵马一战,已经就是可以向父皇炫耀的功劳了。

“杀!杀!此战过后,人人都能赏金,将官都能升职!”

安庆忠指着前方大喊。

回应他的是齐声呼喝,震天动地气势如虹。

但下一刻,后方一阵躁动,恍若滚滚的湖水中被陡然砸进一块巨石,溅起水花。

“王爷!王爷!不好了!卫军有援兵来袭!左侧大营被攻破了!”

安庆忠一惊:“不可能,东南道的兵马已经跑了,麟州的援军被浙西的拦住,哪来的援兵?”

难道是淮南道?不对,淮南道那边他们也盯着呢,迟迟未动……

“王爷,是剑南道。”斥候喊道,伸手指着。

安庆忠回首望去,见远处的天边有铺天盖地的兵马涌来,旗帜滚滚,如雷如龙……

……

……

“都督!有援兵!”

化作一条长龙摇首摆尾要冲出去的卫军,跟死命咬住不放的叛军纠缠在一起。

不止兵士,将官们也都开始挥刀冲杀。

几个副将向项云围拢,带来最新的消息,一个个欣喜如狂。

项云手中握刀,一刀劈开扑上来的一个叛军,血溅了一身,纵然已经跟叛军近身搏杀,他的神情依旧淡然从容。

“东南道的兵马又杀过来了吗?”他问。

斥候喊道:“不是,是剑南道!大都督,你的剑南道的兵马来了!”

这一退很多兵士胆气战意溃散,一泻千里,死在叛军甚至死在了自己人的践踏之下,虽然最终能杀出一条生路,但很多人还是会死在这里……

现在有了援军很多兵将就能活下来了。

虽然不惧死,但临死有生机,谁也会狂喜,斥候太高兴,喊出人人皆知但很久没有提及的事,项云是剑南道出身,他就是剑南道的人。

危难之时还是自己人肯救自己人啊。

项云听到这句话,原本平静的面色顿变,脚下不稳一个横刀才站住。

“剑南道,怎么来了?”他问,“不是去麟州吗?”

副将们也都陷入狂喜:“定然是得知我们被困所以来驰援!”

项云看向远处,原本涌来的叛军开始打旋,困顿不再前进,更大的厮杀声如浪潮似乎要吞没一切……

战场上厮杀不长眼,李奉安就是死在战场上,他现在也在战场上,如果……

这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

“速走!”项云喝道,向前冲去,将手中长刀一挥,将刚杀过卫兵防卫漏来的一个叛军劈成两半。

副将们吓了一跳,是不是说错了?这时候不是应该立刻就地结阵守营,等候与援军汇合吗?

还要向外杀?岂不是更危险?

他们一时愣神,项云已经向前冲了出去,砍飞一个叛军,好似力气用尽,又好像因为四下张望,身形步伐凌乱,一个错步踩在沟壑上踉跄,而就在此时,一个叛军握着长枪冲过来……

“都督小心!”

伴着惊呼,项云挥刀砍飞了这个叛军,但是耳边也响起噗嗤一声……

他低下头,看着插在胸口的长枪,长枪诸人被他斩杀,枪杆也被斩断,但枪头穿透了铠甲没入了心口……

看吧,他就猜到了,战场,剑南道,危险……

项云向后倒去,奇怪的是,感受不到疼痛,原本撕破耳膜的厮杀声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能看到冬天的天,能看到挤到眼前惊恐的副将亲兵们的脸,但他们喊声说什么他一概听不到……

这就是要死了吗?

死原来是这样的轻松的吗?

轻飘飘的,什么都没了……

没了,念头闪过项云不由张开口,不,甘心!不!他怎么能死了?他的时运刚开始……

不知道是不是他一张口,七窍重开,耳边也恢复了声音。

“剑南道驰援!”

“项都督何在?”

围着项云的副将们回头,看到叛军又被击退了一片,有一队兵马从中劈开杀过来,旗帜烈烈,上有剑南道三字。

副将们又悲又痛的迎接:“项都督他……”

项云已经出气不吸气了,像一条鱼张着口。

不行了。

枪刺入心口,活不了了。

“不要怕。”有声音哈哈一笑,“有我在,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