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眼前的备战

想要知道她是什么人,想要知道这个女子更多的事,就要活着。

别离重逢后的闲谈很快就结束了,其间的细节过程暂且放下,昭王已经亡故是目前的结果,救鲁王是大家最紧迫的事。

武少夫人的家信收起来,桌上对照着舆图摆出地形。

“鲁王那边撑不了多久了。”武鸦儿道,“左右都有古长城,令询安排了防守,我们不是不能击退他们,是没有时间了。”

老胡等人神情肃重,先前的嬉笑都收起来。

“我们的人马还是太少。”老胡叹息一声。

“老大人那边已经接到消息了吧?”徐悦问。

再向北就是漠北振武军所在了,按照武鸦儿的安排,梁振踢走了原来的节度使,掌控了漠北振武军,且没有向京城和中原腹地来,一面分兵戒备边境匈奴残余,一面围攻安康山的老巢范阳。

如果要援军的话,振武军是最近也最方便的。

“老大人已经收到消息了,调集了七千兵马向怀远来。”有人答道,“但还是需要时间。”

武鸦儿伸手在两块石头之间划过去:“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从无定河穿过去。”

屋子里的诸人吓了一跳。

看看桌上两块石头之间的空白,再看舆图上一条细小的长线。

真实的无定河并不是这么不起眼,尚未走到河边就听到隆隆的声音,经过炎夏的河水像养了一冬天肥膘的烈马狂奔。

这是一道天险之地,尽管如此令询也在这里布防,先前他们对战击败这些防守才接近了无定河。

“对面不知道有没有叛军防守?”老胡说道,站在一块高高凸起的石头上看向对面,对面是起伏的高坡阻挡了视线。

现在除了和鲁王一起退到怀远的经略军,灵州几乎所有的兵马都跟随令询反叛了。

“叛军防守有什么可怕的。”一个男人喃喃道,“河水比人可怕多了。”

他看着脚下恍若悬空的石壁,浑浊的河水奔腾跳跃盘旋,只看了几眼就眩晕站立不稳。

“这怎么过的去。”

发出这种疑问的不止他一个,千军万马都没有害怕过,但此时跟随武鸦儿来到河边,却连向前一步都不敢。

只有老胡和另一人跟着武鸦儿站到河边的石壁上。

另一人明显站不住,铁塔般的男人摇摇晃晃像个孩子一般坐下来,手还紧紧抓着石头。

“河水很深,水流又急,河上没有桥,这附近也没有渡口,更没有船。”老胡结结巴巴道。

因为这条河水不适合行船,从来没有人想过要从这里渡河。

他们这三千多的兵马怎么过?

武鸦儿望着河水伸手比划一下:“我想一部分人带着绳索先渡过去,在河面上架起几条绳索,然后大家滑绳索荡过去,马匹留在这里,过去之后,有叛军就抢叛军的,没有就徒步行军,就算徒步也比在外绕路快……”

“不是不是等一下先别想那么远。”老胡拉住武鸦儿的胳膊,瞪眼,“先说怎么渡过去吧,我可不会游水,我们大都不会水啊。”

振武军在漠北,可以忍受酷寒可以忍受风沙可以在毫无遮拦的草原上与匈奴恶战,但大江大河从未见过,最多只在河沟里踏步,洗澡洗马。

“乌鸦你会游水吗?”坐在石头上的男人问。

武鸦儿看着如猛虎跳跃咆哮的河水:“我小时候被……掉到河里,扑腾着游过,反正没有死,算是会吧。”

他收回视线看向诸人。

“天险的确难过,但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他说道,“三千多人中找一找,能凑十几人也就够了。”

他跳下石壁,落在枯土地面溅起尘烟。

“我算一个。”

……

……

战后的堡寨里变得嘈杂,伴着嘿哟嘿哟一辆辆木车拉着巨大的瓮而过,又有兵马挑着水桶来回奔走。

“这是干什么呢?”姜名从屋子里走出来问。

蹲在门口看热闹的随从们忙站起来:“像是要烧水做饭,可能是要炖肉吧,招待咱们。”

姜名呸了声:“又没饿着你,就惦记吃。”

“他们好像是在玩水。”一个男人说道,对堡寨的中心抬了抬下巴,“我看到好几个头发都湿了的兵走过去。”

话音落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大笑,似乎可惜又似乎嘲笑,姜名忍不住好奇:“看看去。”

堡寨的一片空地上摆着十几个大瓮,噗通一声几个脱光了的兵跳进去蹲下,水瞬时没过他们的头顶,而在另一边还挖了大坑,一桶桶的水倒进去,随着一声令下,也有几个光溜溜的兵跳进去开始各种各样的扑腾。

水缸里不时有兵站起来,或者憋得脸青,或者连声咳嗽,水坑里也喧闹一片,有扑腾着不见人了,有如鱼摆尾啪啪啪的在水面溅起水花,有围观的兵将水缸里的人水坑里的人不断的捞出来……

姜名等人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问身边的兵:“这是干什么呢?军中闲暇比试吗?”

姜名等人是随从身份,没穿兵服在堡寨里很显眼,旁边的兵好奇的打量他们几眼,爽快道:“都将要选会游水的做先锋,有很多人报名,都将正筛选呢,看谁是真的会。”

“选会水的做先锋?”姜名道,转头看向定远河的方向,瞬时明白了。

旁边的随从们也都笑了,看场中喧闹的扑腾笑了:“这可不是会水。”

姜名摸了摸胡须若有所思片刻:“少夫人这次可以无债一身轻了。”

……

……

“虽然报名的一千多人,但这群兔崽子都是说大话。”

胡阿七站在室内拿着名单,握着笔画着圈圈叉叉。

“最后也就十七八个算是过关了。”

武鸦儿正在解下甲衣,闻言点头:“十七八个人能过河也足够了。”

胡阿七点头将笔咬在嘴里合上名册:“那我让他们准备,趁着天还不黑立刻过河。”说完又想到什么看武鸦儿,“不过,乌鸦,你还没测试一下呢?”

武鸦儿是要亲自带队渡河的。

听到询问他解甲衣的动作微微一顿:“我测试什么?”

胡阿七有些犹疑:“你说你小时候会水,可是这么多年咱们这里也没水,你还会吗?”

其他将官也反应过来了点头纷纷询问。

武鸦儿笑了笑打断他们,将甲衣解下放在桌子上:“学会了就忘不了。”一面扎袖口,一面再次安抚诸人,“放心吧,我在水里死不了。”

胡阿七想着先前看的河水,打个寒战:“河水实在是太可怕了,行吧,那我去准备绳索了,乌鸦你们可千万小心。”

他转身要走,门外有兵将高声道:“少夫人的管家来了。”

姜名?这时候来做什么?辞别吗?正忙着呢,真没眼力,室内诸人对视一眼,武鸦儿已经高声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