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页)

她单膝撑起,拿枪的手臂搭在拱起的膝上,湿淋淋袖子下是皮肤苍白的手掌,枪在她掌心,手指扣在扳机上,枪头抵着地板,如一座死物。

见她不回话,只盯着地板上的某一点,似乎有点混沌的状态,詹天晴笑了笑:“怎么还高兴地失语了?”

荣嫣盯着地板突然问:“你是他的助理?”

她今晚在雨里淋了太久,因而声音湿重地宛如一块被浸透的棉花,沉甸无比。

相反詹天晴就比她轻松许多,靠在窗口望着越来越近的对岸,嘴角弧度越发休闲:“是呀,快十年了。当初认识他时,我被我哥卖掉在赌场做荷官,有个盯我许久的男人企图对我不轨,是他救了我,之后就一直呆在他身边,由端茶递水做到如影随形的贴身助理,不过才三年吧。”

她唇角勾了勾,“我和他的默契是你一个外人无法理解的。”

“既然这么默契,他消失的七年你为什么不找他?”

“一直在找。”眼看着快到岸,詹天晴越发放松,她眼神睥睨天下着,静静盯着地下狼狈的女人,“我找地太辛苦了,好在他终于出来了。”

“你不好奇他去哪儿了?”似乎也因为快到岸,荣嫣也轻松起来,因而问题出奇的多。

詹天晴觉得奇怪,“你关心那么多干嘛?”

“我是想说……”枪口从地板上缓慢滑了一道弧,手腕抬起,枪离了地,荣嫣抬眸,同时将枪举向那个女人:“你说你一直在找他,却在季宴洲身边守了七年,为什么?”

她从地板上站起,浸了雨水而湿贴在身上的衣服全部成了深色,那股深沉直压地詹天晴节节后退。

“荣嫣,你都快到岸了,现在这是干什么?怀疑什么?”詹天晴失望地看着她抵上来的枪口,“还是你后悔了又舍不得季宴川了?”

“别废话。”对方越顾左右而言他,荣嫣越怀疑,“为什么守在季宴洲身边,还是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詹天晴笑,“你瞎说什么。”

荣嫣眼神也显得不可置信:“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有个声音在鼓动我一定要问你,你为什么呆在季宴洲身边七年?”

“把枪放下。”詹天晴表情出现不耐烦,眼神突然凌厉:“天知道我多讨厌被人抵着脑袋!”

“所以他真的就是季宴川?”荣嫣感觉自己双脚一软,忽地现场情况便斗转星移,她的枪被詹天晴砸下,对方身手利落地几乎两招就能将她毙命。

荣嫣被击倒在舱内地板上,眼前是白色的舱顶和詹天晴在海浪声中尚有一丝人性的警告:“到了岸边,马上离开。这辈子别再想姓季的这个人,否则,现在立即杀了你!”

詹天晴快疯魔。

她能不疯魔吗?

七年,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七年?

她日日夜夜等待,寻找,思念,那个在纽约脏脏泥巷里将她救下的男人,他去哪儿了?

起初,她接近季宴洲只为了查探他弟弟,后来才有知情人联络她,她要找的人近在眼前,其实,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季宴洲与他长得如出一辙,即使是同卵双生,因为外界的变化也不可能在容貌上做到别无差别。

詹天晴曾经拿着季宴川的照片与现实中的季宴洲仔细鉴别,她发现两人笑时眼尾的褶皱都一模一样,她于是断定知情人送来的消息准确,可惜那时候他身边有了荣嫣,两人看似清白实则早情投意合,詹天晴只有忍,到了张迪生病,她借机向对方灌输那夜在洲上所发生的事,想提醒季宴洲,可惜他似乎不愿想起,一直防范着她,接着,更是将荣嫣自己做的错事,借刀杀人地搬到她身上,直接将她赶出集团。

詹天晴自觉自己未做错任何事,只是想等他回来而已,他何必下这么狠的手?

他真的需要醒,于是就提醒他,他灵魂中还住着季宴川,那个与她同一个世界的季宴川!

伊凡娜说如果放走荣嫣,他不会放过她。

詹天晴也害怕,季宴川没有理性,他唯荣嫣如命,和另一部分的季宴洲不遑多让,他们两个人格同时都要对她发动攻击,如果真有那种场合出现,她认命,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杀了荣嫣!

“是你逼我的……”詹天晴把捡着的枪,枪头一转,对着荣嫣两眉的中心:“我可不是你,抵了超过半个小时都不动手,在我手里只要半秒,你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吧……”荣嫣眼角滑下一颗泪:“只想死地瞑目。”

“你一定很错乱吧?”詹天晴阴冷地笑:“当初我知道真相时,也很吃惊呢。可惜你不配知道真相!”话音落用枪托狠狠砸了她的太阳穴。

荣嫣一瞬间被击垮,眼前冒金星,视线一片模糊。

詹天晴嘴巴上说她不配知道真相,却一直憎恨地往外冒话。

“为什么那晚是你!如果醉酒后就会麻痹爱上一个女人,我有千百次机会和他发生关系,你不配得到他,你什么都不知道——双重人格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什么?”荣嫣一懵。

詹天晴根本不在意她的声若蚊蝇,直接痛快地抵住她眉心,下了狠心:“你去死吧——”

一声吼后扣动扳机,可是数秒后,预想中的枪响未动,倒是喀嚓一声,空弹声响落。

詹天晴显然吃惊,她未料到季宴川的枪里竟然没有子弹,这不是他的风格。

他一定上满了子弹,不管是对敌人还是自己,从来不留情。

所以这是荣嫣的杰作,她不但跟随季宴洲学习了扣扳机,还学会了清空子弹,詹天晴连扣六发,发发空落。

荣嫣在这过程中反败为胜,将错愕在上方的詹天晴用辛苦摸到的烟灰缸砸晕眩。

对方轰然一声侧摔倒在地。

荣嫣浑身发抖着站起来,手指扣着烟灰缸扣地指关节突出,皮肤泛白,她不敢落下,紧紧扣在手中,直到确认詹天晴伤地不轻,一直抱着头在地上蜷缩嘶气,她才稍微放松,将烟灰缸放在自己最近的地方,然后从舱内的一个挂钩上,拽了一条男士外套上的腰带。

“你干什么……”詹天晴还可以说话,虽然虚弱。

这是最好的结果,荣嫣不希望对方出事,詹天晴是个疯子她却不是,她只是个普通女人,第一次在季宴川抽屉发现枪时就恐惧,然而为了逃出去她还是拿了枪,不过万一走火她怕别人没威胁到自己先没命,所以将子弹全部清出。

一路狐假虎威威胁有意配合她的詹天晴上了快艇。

此时,对岸已经到达,詹天晴为了万无一失甚至派了车子在雨中等候。

然而荣嫣望着近在咫尺的生路,忽然泪水凶猛。

她用腰带将詹天晴两手紧紧捆住,在对方肆意的谩骂声中争分夺秒来到了驾驶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