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温泉

等她吃完,季宴洲给她递了纸巾,她一边擦嘴,一边跟他说拜拜。

没心没肺。

除了带走垃圾和留下满车的甜点香宛如不曾来过。

司机这时候才从夜色中现身,坐上车,问他可否开车。

季宴洲望着车窗外那栋楼,等七楼东边卧室亮着的灯熄灭,才嗯声。

夜色如汹涌的潮水裹住车体,车头在披荆斩棘,车厢中没有一丝声响。

季宴洲的脸在隧道光线中晦暗不明。仿佛悬疑电影的画面,沉重而深思。

……

十二月末,本年最后一个星期五,A大心理学院来了一位非常年轻帅气的客座教授。

此人一头微长发,在脑后抓了个揪揪,发色是微栗色,一张脸白皙而英俊,笑起来狭长的凤眸仿佛对学生放着电。

一整节课学生们都在起哄。

这教授也会玩,捧着书本靠在讲台上,若不是桌子太高,他可能会坐上去的懒散放.浪状态。

“好,收声,让我继续讲完这节课。”男人朝底下人嘘了声。那些女学生立即醉心响应,纷纷花痴的盯着他。

“其实,每个人基本都有第二人格。比如腼腆性格的人,偶尔会表现出社交狂热;而性格外向的人又可能在社交场合下全程保持避世状态……这实际是一种伪装面具,属于第二人格,但不是精神疾病。”

“那什么情况下的第二人格会是精神疾病呢?”一个女学生问。

“分裂。”男人唇角神秘弯着,“当一小部分人衍生出第二人格,与自己的主人格也就是第一人格差异过于明显,难以协调,那么他正常的心理状态就无法维持,即产生的精神疾病,我们称之为人格分裂,或者双重人格。”

“那我们如何判断这两种人格,何时是正常人格,何时是分裂人格呢?”

“好问题!”男人看了看腕表,“不过我们快要下课,所以……”

“教授,求你拖堂,我们爱听!”

“可大家似乎只在意我的外表呀……”

“也在意心理课!”同学们异口同声喊,连男同学都起哄着响应。

窗外,一身干练打扮的荣嫣忍不住抬手腕看时间,见里面那家伙实在与她印象中的教授形象相去甚远,她几乎有甩腿就走的冲动,不过人为五斗米折腰,既然是季宴洲的亲外甥她就不可怠慢。

教室中声音继续。

“好,举个最简单例子,一个人主人格习惯使用右手,而第二人格是左撇子,那么,当从正常人格转为分裂人格时,他一定会突然变成左撇子!”

“哇,这例子很简单明了啊。”学生们嗡嗡议论,有的人说怀疑自己有第二人格,因为晚上写好的计划表会在第二天早上起来猛地发现被擦掉了;还有人说,她有时候会一个人悄悄说话,突然反应过来时,那个说话的声音便消失,她怀疑是第二人格占据过她……

讨论的神乎其神。

荣嫣也不禁在窗外驻足,思考着前段时间詹天晴性情突变的原因。

自那夜对方豪放过一次后,工作时间遇上,詹天晴毫无那晚记忆似的,依旧保守威严,也不曾与她亲近,还是死对头的气氛。

所以詹天晴是双重人格,抑或者是单纯的“伪装面具”?

好,就打算詹天晴是双重人格,神秘一些,值得探讨一些,那么荣嫣就有一个疑问,主人格知道第二人格占据过他们吗?

……

在走廊外徘徊了十分钟,里面终于下课,男人扯着衬衫扣子跑出来,荣嫣与他视线刚对上,对方先朝她狂吹一声口哨,接着大步经过她身边,只是两三步刚走过去,这男人突地一乍,大倒三步而回。

背往后弯,眼神不可思议盯着她脸。

荣嫣:“……”

“我们在哪见过,这位女士?”季维林仔细打量着这张脸,只见她小小瓜子脸型,樱桃口,鼻若悬胆,加上一双清纯笑意的眼睛,简直顾盼生辉,勾魂夺魄,身材也是惊人,他这阅历无数的老手都不好意思盯她看,怕硬……

“我叫荣嫣,是你舅舅的秘书。”

“咳!”季维林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谁??”

“季宴洲,”荣嫣商业式微笑,“的秘书。”

那男人立即收了风流倜傥脸,一本正经抬了抬自己手里的书,恭敬道,“荣秘书好。”

荣嫣失笑,“教授也换第二人格了?”

“我算哪门子教授?”季维林痛苦摇头,“既然是我舅舅秘书那该知道我妈吧?”

“略有耳闻。”荣嫣点头笑。

季维林不堪重负叹气,“她啊,控制欲极强,莫名其妙叫我修心理学,我们家族全都是做生意的,我也有从商细胞啊,她生生扼杀了我,让我走进心理不归路,这会儿我大了自己有事业了,为了应付检查还得每月来客串什么劳什子客座教授!”

这人不该学心理,学表演比较好。

瞧这出神入化的毫无痕迹演技转换,荣嫣佩服。

看在大家是同一“行业”的份上,荣嫣温和笑道,“小季先生别难过。季总让我接您泡温泉,你们舅甥许久没聚过了。”

“GO!”一听享乐季维林没二话,食指一竖对天,爽快地出发。

季维林很怕季宴洲。

可以说生来就被季宴洲克。

当时季宴洲七岁,很不幸被一个堂叔落在了中东,恰逢那边战火纷飞,季宴洲再回来时,整个变了一个人,面黄肌瘦,很有难民相。

季维林他妈也就是季倚然,一看堂弟被弄成这个德行,当即心痛难过,可怜的季维林当时才七个月,就被他妈一痛,直痛到早产,生下来不足四斤,在保温箱好好保了一阵子才保住。

后来,季倚然为了季宴洲在中东所受的创伤能尽快恢复,直接让季维林姓季,让两人兄弟一样处着。

可惜季维林不争气,三个月见舅舅就嚎啕大哭,六个月见舅舅吓地不敢爬,九个月再见舅舅硬生生被逼会跑路……再到后来越来越大,季宴洲这个舅舅比他父母的面子还重千斤,季宴洲叫他往东,他拿着指南针对东偏一下就恨不得自我甩巴掌惩罚自己;叫往西,呵,马上就能给他表演上西天……

“哈哈哈哈哈!”去温泉会馆的路上,荣嫣肚子笑地痛,“维林,你太幽默了!”

维林……见面不过半小时,季维林便三言两语使得荣秘书亲切唤他一声:维林。

她甜甜的声音真是醉人耳朵。

如果不是季维林灵活的脑袋忽地想起季宴洲去年在一个雪到脚裸深的早晨将他召到酒店,并且带着“洲”的资料,反复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恰好就是眼前这位叫荣嫣的……

季维林一定泡她!

佳人不可追,季维林此时安逸享受与她的独处空间,风流倜傥笑道,“荣秘书,我以上每一句都属实,所以我舅舅之前的秘书也都会帮我在舅舅跟前美言几句。我和你这么有缘,今晚如果不小心惹他了,你一定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