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4/5页)

祁昱突然朝她伸出了手:“听说你给我带了特产,现在还有剩吗?”

“你特意来学校,就是为了找我拿特产么?”钟杳些许惊讶,“但我总不能天天把糕点背书包里啊……”

少年扬眉:“那就是特意给我留了咯。”

“嗯。”钟杳说,“答应了要给你,当然不会食言。”

女孩点头的样子也太乖了,祁昱没有再逗她,道明来意:“那等会来唐一鸣家吃饭,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好哦,但我得先弄完黑板报,”钟杳指指有色差的黑板,“你先去等我吗?”

祁昱坐在课桌上不动:“我陪你会儿。”

他没敢说和她一起。

自从接了第一部戏之后,他所受到的关注度更高了。也就是在私人领域里能离朋友近一点,比如家里,比如放学后的教室。

一旦进入公共场合,随时都有被拍被跟的风险,他不想再让她像在游乐园那晚般担惊受怕了。

祁昱始终觉得,钟杳是不喜欢被过分关注的。

少年猜得没错。

钟杳的确不喜欢祁昱他们这种,连进出校门都要戴口罩的感觉。

但少年所没有猜到的是,她更不喜欢此刻,她只能远远望着朋友背影的感觉。

祁昱越来越耀眼,钟杳感到自己也离他越来越远。

这一年以来,她已经在很努力的追逐向前,她的名字在成绩榜上早已超过少年,但他们却还是离得那样远。

尤其是,当这晚钟杳来到唐一鸣家。

祁昱送她东京奥运会的吉祥物玩偶和纪念勋章,又同她告别,他说初三这一年他会特别忙,学习上更多的会靠家教,去学校的时间会更少。

他说他应该没办法,再像一个普通学生那样上学,说这就是成为明星的代价。

钟杳才知道,祁昱来学校,根本就是来和她道别的。

就像他出国那次,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确切的归期。

钟杳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才能追上少年的脚步,她只能努力了再努力。

她想,如果能在学习上变得耀眼一点,自己就也不算太平庸吧?

初三刚开始,钟杳便立刻给自己开启了魔鬼计划。

她不仅有补习班和网课,还在倪子墨的熏陶之下开始研究奥数题,也不是为了参加联赛,单纯地想利用奥数题来开阔思路。

初三上的期中考试,钟杳也能在英语考试期间背下整个完形填空了,同时,她一跃进入全班前五,年级前二十。

她离她的梦想越来越近,离她喜欢的人,似乎也稍微又近了那么一点。

对此,靳川却比小姑娘考倒数第一时更发愁。

有一次晚宴,他忍不住问佘芮:“家里的小萝卜头学习太用力怎么办?”

恨不得天天把儿子按作业本上的佘芮十分不理解:“什么叫学习太用力?”

靳川回忆了小姑娘在家的日常,说:“除了画画散步,其余时间都在书房,别的小孩打开电脑都在玩游戏看肥皂剧,她打开电脑上网课。”

佘芮:……

她再一次地被朋友这小姑娘的毅力给震撼到。

默了默,她又试探着道:“阿靳,如果你真这么不想让钟杳上北大,不然就听我的。翻过今年她就十六岁了,正是出道的好年纪,她这么美又有毅力又敏感懂事,还有你这么优秀的爸爸,天生就是要吃娱乐圈这碗饭的。”

早在钟杳送她家国画时,佘芮就已经动了想送小姑娘出道的心思。

最近娱乐圈小花凋零,她有预感,漂亮娴静又有才气的钟杳,定能一飞冲天!

然而,靳川始终觉得钟杳只是个敏感的小萝卜头。

她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都忍着什么都不说,他不太想让她过早的接触娱乐圈,尤其是,小姑娘现在还拥有着自己单纯的小梦想。

“打住,”靳川仍是一口否决佘芮的提议,“我家姑娘是要上北大为祖国繁荣昌盛做出贡献的尖子生,你敢给她灌洗脑包,我让她跟你儿子绝交。”

因为佘芮和唐宏深闹离婚,唐一鸣这半年多很懂事,虽说学习上没有钟杳那样拼命,这次期中考却也已经进入年级中游。只要继续努力,初中毕业很可能就直升桃李高中部了。

佘芮不得不感叹,靳川家这小姑娘的确拥有着她特殊的人格魅力。

想当初,刚将她接到北京,佘芮还想将她送去学校寄宿,可如今她却要感谢小姑娘引导着唐一鸣步入正途。

靳川不打算干涉小孩的人生规划。

他只能尽可能努力地,学习着对她更好一些。

小姑娘这样好,他不希望,再让她产生“爸爸可能并不爱我这个私生女”这样的想法。

步入初三后,钟杳便敏锐地感受到,靳川在家的明星架子放得越来越低。

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沉默,会在吃饭时没话找话,甚至会在晚上替她送杯热牛奶到书房来。

他在努力,她知道。

又是一年初雪来临。

钟杳比去年长大一岁,上个冬天也见惯了雪花,她还是跟朋友一起堆雪人,却不再傻乎乎地摘下围巾送给雪宝。

祁昱今年没能回来,却依旧给她快递来一份礼物。

是他夏天第一次拍戏,男主角随身携带的半片玉佩,原来,少年在盛夏就已经想好了冬季要送她的礼物。

钟杳将玉佩也收进她的“宝物盒”里,里面从妈妈的项链,到如今已经添了各种各样的新物件。

她想,等新年到来,可能就得换一个更大的宝物盒了。

初三这年的初雪,钟杳没见到喜欢的人,但她依然开心。

她觉得自己成长了。

而靳川还跟去年一样。

他备好了炸鸡和橘子汽水,开着电视机,就坐在沙发上等她。

钟杳欢喜吃着满口香的炸鸡,身边,靳川问她:“杳杳,云水镇的冬天下雪吗?”

她摇摇头,咽下炸鸡回:“去年的12月,是我第一次见到下雪。”

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是我第一次在下雪天吃炸鸡,喝橘子汽水。”

靳川无声的笑,他伸手揉她脑袋,说:“那以后每年的初雪天,爸爸都陪你吃炸鸡,喝橘子汽水好不好?”

钟杳所有的动作顿住。

她仰头,看着笑意愈发温柔的靳川,有些话已经涌到了喉咙。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说“谢谢爸爸”,但莫名地,还是开不了口。

最后,她只能微笑着重重点头。

是夜,钟杳久违地失眠了。

她很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依旧横杠在她和靳川之间。

一年前,钟杳还是怨恨靳川的,又怨恨又暗自渴望父爱。

可朝夕的相处是骗不了人的,或许作为父亲,靳川一开始的确做得不够好。但她能感受到,他有在慢慢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