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睦阖宫里,宫人们手上拿着一盒木盒子,走进了主殿,跪在地上,将木盒子里的早膳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董轻婳不解:“太子殿下,为何在这里用膳?”

赢溱咳了咳,不自然的说:“外面雨大,别去偏殿吃了,就在这吧。”

董轻婳软软的哦了一声,道:“那好,午膳我们也在这里吃吗?”

赢溱点头。

董轻婳坐下,由于这个桌子有些大。坐的远了就夹不到菜,她就坐在了赢溱的身边,靠的他极近。

赢溱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董轻婳感觉到他微微的移开了身子,以为他嫌弃自己,不由得垂下眼眸,慢慢的勺起一勺子粥喝。

暖香的宫殿里,两个人坐在一起,肩并着肩,安静的吃着早膳。

赢溱左右吃不进去,靠的这么近,总感觉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些略微的奇奇怪怪的心思,他匆匆忙忙的吃完了站起身,对着董轻婳道:“今日在这殿中作甚?”

董轻婳手捏着勺子,眨着大眼睛望向他,软声说:“额...在殿中...练习书法。”

赢溱一阵脑壳疼,但是眼看着外头下了这么大的雨,出去也不像话,于是道:“那我一起吧。”

这句话一出,着实让董轻婳惊讶,她莞尔,道:“太子殿下可是要和婳婳一起练习书法?”

赢溱“嗯”了一声。

下一刻被董轻婳看的有些略微的不自然,因为他前几次都是董轻婳一直喊他:“太子殿下,练习书法啦...”

而赢溱每次都回答道:“晚点...晚点...”

一点儿都不积极,于是今日这么一说,董轻婳自然觉得惊讶极了,想到了什么,问道:“可是和干娘有何约定?”

赢溱懵了,喃喃的问:“小不点,你说什么呢?”

原因是因为每次赢溱都不好好的练习书法,秦蓁蓁有时候头疼,就说:“你要是乖乖的练书法,我到时候就让你出宫玩一天。”

于是自打那时候开始,每次董轻婳看见他乖乖的练书法就知道他明天是要出去玩的。

所以...她才这么问。

可是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真是...

董轻婳神色有些躲闪,她又不会撒谎,于是就实话实说道:“你...你不是和干娘有约定吗?就是你练好了书法,干娘就给你出去玩。”

平日里她看上去什么事都不管,没想到今个儿却从她嘴里听见他和母后的约定,这可真是更令赢溱惊讶。

董轻婳不好意思极了,看着他此刻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个极其八卦之人,她顿感羞愧。

这也怪她好奇心重,她有次见过太子殿下乖乖的练习书法,所以一时好奇,问了干娘,道:“太子殿下今个儿是怎么了?夫子罚他了?留了课业?”

秦蓁蓁这才把约定告诉她,董轻婳听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本来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来的,也没什么好羞愧的,但是眼睁睁的看着赢溱那不可置信的眼神,董轻婳脸皮本就薄,此刻真的是薄上加薄,快没脸了。

赢溱看着她恨不得埋进书桌里的小脸蛋,忽的笑了。

稚嫩清爽的笑声在这殿内来回萦绕,灼热的董轻婳的脸更是滚烫不已,她脑子嗡嗡的,像是在被火烤。

赢溱见她真的要埋首在桌子上,不由得赶紧收敛住自己的笑声,温声道:“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他盘腿坐在她对面,提笔的瞬间,道:“话可说回来,今日我可不是与我母后有约定,我只是单纯的,温习课业罢了...”

啊...怎么还说啊!

董轻婳闭了闭眼,在他的调笑声中,伸出了手捂住了自己灼热的脸蛋。

宫殿外雨声淅淅沥沥,宫殿内暖香舒适。

一男一女对立而坐,男子穿着月白色的华袍,腰带上绣着小小的竹林,腰间一块白皙透亮的玉,可着实像极了那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而那女子,穿着鹅黄色的齐胸襦裙,手挽同色披帛,披着白色的薄外衫,上面绣了一朵朵的小花,盘着飞仙鬓,鬓中戴着点点的金色的小叶子,娇贵而不俗气,一晃一动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想来用这句话来形容她,只有过之无不及。

赢溱微微的垂下眸子,忽的道:“小不点今日可是打扮过?”

董轻婳眼神软软的看着他,懵了半晌,少顷方道:“未曾。”

赢溱是不相信的,因为她自从上了太学可是千万不这么穿的,装扮也是朴素极了,今日竟然还簪了小发簪,可见是打扮过的。

见赢溱逼问不休,董轻婳红了红脸,道:“就...前阵子干娘叫人新做的,我今日一看,才想起。”她顿了顿,手捏着毛笔,没说话了。

赢溱却是听懂了,原来是怕辜负了母后的一番心意。

她自幼心思就较为敏感,赢溱也是能理解,于是道:“这有何,母后可是能理解你的。”

这话董轻婳却是同意的,干娘一直以来很少干涉她,小细节里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她着实是觉得自己的命好,才能住进干娘家。

正想着,那坐在对面的人忽的说了句话,惹得董轻婳又是红了红脸,他耳根红了,不自然的道:“可多多打扮,就...挺...挺...还挺好看的吧...”他说不出口那句很漂亮,总感觉脸红红的。

赢溱甚少夸赞董轻婳,尽管她的确是好看,天生丽质,但是刚来时他就欺负她,这么多年许是她忘了,他却还记得,所以拉不下脸去和她当很好很好的玩伴,也甚少夸赞她。

董轻婳鼓了鼓小小的嘴,不好意思极了,感觉双儿费了好大的功夫帮她盘起来的飞仙鬓是要给她的热气烧焦了。

赢溱手握拳,捂着嘴笑了一下。

董轻婳红着脸低头,手捏着毛笔,心不在焉的随手在宣纸上乱写一通,写完一看,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是林蔚和董崇夕的名字。

已然多年已过,他们之间没再见面,彼此都是靠着书信来往,也听说娘亲的身子越来越好了,不会一到冬季的时候就咳得不行。

信上倒是处处都是问她习惯不习惯的话,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不习惯也习惯了,只是还是会想念罢了。

他们在信中倒是说也快回来了。

董轻婳每日都在期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