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里下雪,念稚和费宸都算是南方人,已经好些年没有见下过雪。

雪花皑皑地铺满了地面,像撒了一层白糖,看着又软又绵。

上午有事,要早起,念稚从被窝里抗争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拉开窗帘,望向楼下,发现费趔跟房东家的狗在打雪仗。

一人一狗,玩的好不快活。

念稚咧着嘴角,笑着问:“你弟弟天生就是这性格吗?”

费宸刚下去买早饭,脸被冻得透出点红血丝,念稚伸手,捂在他的脸颊上。

“嗯,从小就这样,没心没肺的。”

念稚从费宸的只言片语里,能感受到费家的家庭环境,林曼珑是个女强人,虽然嫁给费正铭,但并不止步于做家庭太太,伴在费正铭的周围,说好听点是左膀右臂,说难听点就是处处看着他。

可是看着看着,却还让他在外面养了人。

念稚想了想:“你说林曼珑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情吗?”

费宸尝了口粥,不冷不热,端给她:“知道。”

念稚挑眉,“她能容得下?”

费宸:“只要不离婚,这些年她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

念稚喝着粥,想起费趔来,这种家庭环境下,虽然二世祖是爱玩,性子张扬了些,可真别的缺点。

“幸好你弟弟没长歪。”

念稚意味深长地说:“按照电视剧里演的,费正铭昏迷不醒,你兄弟俩该上演争家产了。”

费宸看了眼外面:“就他?”

那语气,倒是有种莫名的信任,大概是觉得谁都会跟他争,费趔不会。

两人吃好了下楼,费趔还在雪地里滚,跟房东家的狗打雪仗,把狗打的嗷嗷叫。

念稚从地上搓了一个雪球,朝他后背扔过去:“走了!”

费宸玩了大半天,没见到活人,见念稚下来,立刻搓了一个更大的,砸了过来。

被费宸挡了过去,斥了一声:“多大了!”

费趔只好偃旗息鼓,一脸不服地看着念稚:“明明是她先扔我的。”

费宸:“那你也不许砸她。”

念稚有些得意地朝他笑,把费趔气的够呛。

“咱们上去去哪?”

昨晚的事情刚处理完,暂时没什么要见的人,孟亚楠那边还不太确定。

所以费宸说,“在附近转转,有没有什么玩的。”

刚上车,念稚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抽开手套将手机接通。

那头是个小姑娘,一上来就问问:“你们还在镇上吗?”

被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念稚以为打错了,费宸看了她一眼,念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们还在,请问你是?”

孟亚楠:“你昨天给过我号码,你们说想找一个导游,我今天正好有时间。”

念稚跟费宸对视了一眼:“那好,我们去接你。”

孟亚楠还说在商场门口见。

念稚挂完电话,朝费宸会心一笑:“真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打电话给我?”

费宸打着方向盘,轻飘飘的一句:“她没别的选择。”

念稚抿了抿嘴唇,确实是,费正铭一昏迷,她们孤女寡母的,还有什么选择呢。

车很快开到商场门口,孟亚楠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羽绒服站在外面。

小姑娘不认识他们的车,到近了,念稚拉下车窗叫她,小姑娘才一一副恍然的样子。

她坐在后座,跟费趔一起。

念稚从后视镜里,打量了她一眼,小姑娘长得确实漂亮,没有化妆,只描了淡淡的眉,嘴唇是少女般的粉,素的像朵滴水的花。

孟亚楠不是个善于交谈的人,一上车就抱着她的背包,一声不吭。

车上话最多的就是费趔,一个劲儿地问东问西,他们三人才知道她原来叫孟亚楠。

孟亚楠随他们很警惕,问什么答什么,别的什么都不多说。

念稚知道她的戒心,于是就不问了。

只有费趔傻头傻脑地说:“你别这么拘束,我们三都是好人。”

孟亚楠垂着眼神,没说话。

路上,念稚让孟亚楠推荐玩的地方。

小姑娘想了许久说:“附近有个滑雪场。”

于是目的地就改成了那里,车里,等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孟亚楠开始悄悄地打量着三个人。

她从来没出过市,孟茜身体不好。因此,她除了读书就要照顾她。

上大学也是在本市,离家一个多小时,星期天都会回来。

所以,费宸,念稚,还有费趔他们对他来说,都是十分新奇的。

她想到孟茜跟费正铭的关系,实在没办法不好奇。

滑雪场不远,开车大概四十分钟,说是滑雪场,其实地方并不大,场地一眼看到头,人倒是不好。

好不容易找到个停车位,停下车,孟亚楠走在前面带路。

三人买票进场,又租了一套衣服。

等念稚将衣服拿给她时,孟亚楠似乎有点愣怔:“我不用。”

念稚:“租都租了,一起玩吧。”

孟亚楠清亮的眸子看向念稚,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是哪里人?”

念稚直白地说:“N市,我叫念稚,那个个子高些的叫费宸,旁边那是他弟弟费趔。”

孟亚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些欲言又止。

念稚装作看不出她有话,将衣服给她之后就走了。

换好装备,费宸坐在旁边的不锈钢长椅上等她,念稚过来后,他撑着杆站起来。

他个子高,别人穿滑雪服都很臃肿,只有他居然能穿出几分气质感来。

念稚慢慢地走过去,低声跟他说道:“孟亚楠的警惕性很高,刚才已经准备开口跟我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费宸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嗯。”

念稚被他牵着慢慢地往高地上走,“咱们不能直接找她母亲吗?”

费宸摇头:“我不想咄咄逼人。”

也是,他们要是贸然地过去,确实有种欺负人家娘俩的嫌疑。

念稚于是也不急了,来都来了,打算开开心心地玩一玩。

费趔已经从上面玩一趟下来了,才见念稚和费宸像个老夫老妻似的,手牵着手慢悠悠地往高地上走。

他一个箭步冲到两人前面,开始叉着腰嘲笑:“你们俩七老八十了吗?怎么这么慢。”

念稚白了他一眼:“只有单身狗才会一个人嗷嗷地往前冲。”

费趔一下就受刺激了:“单身狗招谁惹谁了,单身狗就不配滑雪吗?”

这时正好有雪场里的雪橇犬路过,念稚扫了一眼:“看到了吗,那才是你的归宿。”

费趔被她气的头疼,头也不回地走了。

念稚在后面哈哈哈大笑。

费宸划得很慢,可能设备不好,又或是这个坡不够陡,别人都能在上面吭哧吭哧飙出速度和激情,只有他慢的像是个在黄昏里遛鸟的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