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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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梵?”

钟虞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然而这两个字真正出口之后却像在喃喃。

她抿紧唇,心跳很快。

无法否认的是,这一刻惊喜和悸动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撑着伞的男人忽然抬脚,慢慢朝她走了过来。

他黑色的皮鞋踏过浅浅的积水,水滴溅在他一尘不染的鞋面上,而他却恍若不觉。

钟虞没有动,直到对方高大的身影与宽大的雨伞将她彻底笼罩。

她仰着脸,对方垂眸,灰色的眼睛望着她。

四目相对,伞面上接住雨滴落下时密集的闷响,潮湿的呼吸在伞下狭窄有限的空间蔓延。

等钟虞稍微回过神时,他们已经离得格外近了。他挺直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忽然,她踮起脚,男人的手几乎在同一时刻紧紧揽住了她的腰。

她被景梵牢牢扣在怀里时顺势勾住了他的后颈,整个人像一株沾着水汽的纤细藤蔓,只有脚尖勉强还触着地面。

他毫不客气地直接顶开她的唇.齿,舌肆无忌惮地侵.入。

钟虞回应他时忍不住睁开眼。

——他也正凝视着她,眼神专注得有些狂热,让她心跳又快了几分,腿也跟着发软。

很快他垂眼,不再让她窥探他眼底流露出的情绪,深邃的灰眸半睁着,显得漫不经心,偏偏唇.齿愈发用力。

一种冷淡的性.感。

钟虞紧紧抓住他大衣的衣领,搭在他颈后的手指不安分地在衣领处来回摩.挲,最后指尖一挑,滑进男人妥帖整齐的衣领。

她听见他呼吸急促地停顿了一下。

等他稍微松开手时钟虞已经因为这一吻有些力竭了。她靠在男人的胸.口平复呼吸,接着抬起眼去看对方的唇——下唇染着一点点红色,那是她蹭上去的口红。

钟虞笑了笑,踮脚轻轻把那点颜色吻掉,揽在她后腰的手就又是一紧。

他额头抵着她的,闭着眼慢慢平复呼吸。

她怔了怔,唇边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一瞬间五味杂陈。

“你……”钟虞心跳依旧维持在兴奋的频率上,她顿了顿,到了唇边的疑问又咽了下去。

这里虽然人少,但不代表会没人路过,而且也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她舔了舔唇,单手挑起他妥帖的领带,“去我那里?”

男人蓦地睁开眼。

钟虞挑眉,目光没有闪避。

他眼里涌动着难言的情绪,唇线抿得紧紧的,半晌没有开口。

“怎么不说话?”她呼吸也有些发紧了。

话音刚落,头顶的雨伞晃了晃,她被男人紧紧抱住了,他揽着她腰的手转而扣在她脑后,最后埋首贴在她鬓角边。

钟虞一怔,过了会,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抬手钻进他大衣里抱住他的腰。

“我还以为……”两个人忽然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又同时停住。

她笑了笑,“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如临大敌?”

景梵没回答,钟虞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我说过在过去那种情形下我没可能放纵自己,但是现在……除非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也是你创造的。”

男人还是没说话。

“不可能这么荒谬吧?”她故意轻哼一声,后退半步仰起脸去看他,正好捕捉到他眼底一抹笑意。

这种单纯因愉悦而浮现的笑意很少出现在他脸上,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迷人。

“那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他忽然问。

钟虞正色道:“我以为你真的……就那么彻底消失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什么也没做。”他目光动了动,“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想起他从前诞生于什么,想起他陪伴她的那漫长的二十多年的时光——原来这才是他真正创立那个虚拟世界的理由,也是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留下她的原因。

“什么事情?”

“没什么。”他淡淡道。

这种事他暂时不打算告诉她。

失而复得,现在的一切对于他而言就像一场美梦,如履薄冰的谨慎也变成了一种痛苦的享受。

钟虞挑眉,审视似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对方却坦然地任由她打量。

“早晚你都要告诉我的,别想着隐瞒。”她微微一笑,“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凭空出现又是以什么身份存在——疑点太多,你现在还是一个待观察的可疑分子。”

他唇角抬了抬,锋戾的眉眼浮现笑意。

“好的,主人。”他低声道,“现在,把我带到你住的地方严加看管吧。”

……

钟虞觉得这一切有点荒唐。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那声“主人”给迷惑了心智。毕竟以那种引诱似的语调说出这两个字,里面又带着饶有兴致的暗示,当时她只觉得身上软了软。

或者再往前追究一下,大概看到景梵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昏了头了。

这段时间她过得并不太好,内心一直浮躁着,并没有彻底平静安定下来。

她清楚自己在愧疚,但是又不仅仅是因此而已。

谈恋爱?没兴趣。看到任何一个男人她都兴致缺缺,甚至还会拿他们和某个人作比较。

要不就是长相身材不够契合她的喜好,要么就是那种带有目的的接近倒足了她的胃口。

钟虞清楚处于这种状态中很危险,但是却没有什么改变的念头——或许曾有过,也尝试过,但她失败了。

所以,当她重新看到景梵的那一刻,心情是很复杂的。她觉得一切好像彻底完了,但她却不可自抑地觉得开心。

她新购置的公寓第一次有了男人的痕迹——散乱在玄关处的黑色大衣,堂而皇之落在客厅中央的西装外套、马甲,还有卧室门口地面上的西装裤与衬衣。

她的衣服混杂其中。门口一双高跟鞋和黑色皮鞋凌乱地摆放又被踢倒。

“阿虞。”他很轻地低笑一声,又叫她一声“主人”。

钟虞身上一酥,至顶点时大脑一片空白。

她还在余韵里茫然颤抖时,隐隐约约听见男人喟叹:“看来还是这样比较有感觉。”

“是不是,主人?”他偏偏慢条斯理地逼问。

钟虞自知根本无法否认对方的话。

一场情.事耗尽了没有宣之于口的各种情绪,她却不得不承认,这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此时最好的表达方式。

景梵不是那种情感外露的人,而她也不喜欢矫情。放下了决定了就只需要实行。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耗费体力。

钟虞一觉睡到黄昏才醒,她困倦地睁开眼时,听见有一道磁性低缓的嗓音问她:“醒了?”

她含糊地“唔”了一声。

接着就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端水穿衣穿鞋,抱她去餐厅,连餐具都送到手里。

她差点就觉得自己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