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3页)

然后景梵握住了她一只手,“我帮你。”

在钟虞现实里过往的恋爱史中,不乏男人大献殷勤,尤其在餍足后的清晨替她接水挤牙膏。然而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后只会抱着她索取亲吻。

还是第一次有人单纯只为替她做这简单的一件小事。

钟虞心情有些微妙,接过牙刷后又得寸进尺地让身后的男人替她把披散的长发扎好。

任何事情在那双手下似乎都会变得有条不紊……但扎头发这件事显然是个例外。

“原来也会有你不擅长的事情啊。”她揉了揉发堵的鼻子笑起来。

头发散落下来,男人的长指重新探.入发间,指尖抵住后颈发际边缘慢吞吞往外梳理。

惬意的战.栗从发根蔓延,钟虞忍不住眯了眯眼。

浴室的镜子足够宽大,借着身高他能清楚看到镜子里少女的表情,像一只娇惯的、懒洋洋的猫。

颤动的眼睫和翘起的唇角都格外生动清晰。

他挑了挑眉。

镜子不错,或许能发挥出别的用处。

*

体温不算高,钟虞没答应去医院,只是在早餐后乖乖吃了退烧药。

吃了药没多久就开始犯困,景梵不准她待在窗边躺椅上睡觉,她只好回房睡。

关门前她问:“今天医生还是照常过来吗?”

景梵动作一顿,“如果你觉得身体状况勉强,我们可以重新预约时间。”

“不用啦,就今天吧。”钟虞笑了笑,“不过,严医生先暂时不辞退吧?”

“好,今天之后再做决定。”

她点头,转身关上房门。

下午三点半,新预约的这位医生到了海滨别墅,脸上还带着点倦色。

这位叫田婧的女医生比起严怀来说更加干脆利落,说话时语气虽然温婉,但内容却言简意赅。

“我想我们需要尽快建立起较为信任的关系,这样你才能对我坦诚,也更能接受我的意见。”田婧笑容温和,“不过由于时间有限,我们又是第一次见面,所以用催眠的方式试试怎么样?”

催眠?钟虞一怔,下意识侧头朝向景梵的方向。

对方温和地说:“不用担心。”

“……好吧。”她只好答应下来。

“我在外面等你。”男人平静道。接着就是书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响动。

这个田医生没有把地点选在落地窗边,而是空间独立且相对较小些的书房。

她一步步地,跟着对方的指引做。

进行到后面,所有感官不知不觉越来越迟钝,对周围的一切感知都变得模糊起来。

钟虞无意识地答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直到田婧问:“与你建立过亲密关系的人,你还记得吗?”

“记得。”

“距离此时此刻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都有谁?”

钟虞顿了顿,慢慢说出了几个名字。

“他们还陪着你吗,或者,你还有没有和他们联系?”

“……没有。”

“你们曾经是什么关系?”

“恋人。”

“是他们离开你,还是你离开他们?”

“我离开他们。”

“为什么?”

“为了任务。”

“那么,”田婧顿了顿,目光有些空洞,“你爱他们吗?”

躺椅上仿佛陷入半昏迷一样的人缓缓开了口,没有迟疑,“不。”

“你对他们毫无感情?”

“不。”

“如果让你在他们之中选一个呢?”

田婧没等到回答,又问:“最符合你喜好的,是谁?”

依然没得到回答。

田婧这次停顿了更久,“你对他们的感情,没有深刻到相比较,并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对不对?”

“是的。”

“他们都深爱着你,你不应该忘记他们,也不该忘记你对他们的感觉。”

“……嗯。”

“你也应该知道,当你知道一个人的真实身份后,这份感情也应该随之转移。”

“……嗯。”

“这些记在心里就好,醒来后就忘记吧。”田婧声音更轻,“你做的很好,现在,好好睡一觉吧。”

……

钟虞慢慢睁开眼。

她在一片黑暗中眨了眨眼,缓了片刻才发现自己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暖和的厚绒毯。

“景梵?”她想也没想,下意识就喊道。

身边不远处传来男人低缓的嗓音,“醒了?”

“嗯。”钟虞松懈下来,重新靠了回去,“我睡着了?这是在——”

“书房?”她蓦地想起来前不久发生了什么,“催眠结束了?田医生走了?”

“对,你睡了半个小时。”景梵站在拉紧窗帘的窗边,目光沉沉,“这次的治疗怎么样?”

“这次和上次的感觉……不太一样,”钟虞蹙眉,“催眠的内容,我都不记得了。”

催眠的内容不记得了,但是她记得睡着的这一会里做的一个梦。那个梦里又奇怪地出现了前几个世界的那几个男人,她对于自己没办法给每一个人一个完美圆满的结局而感到挣扎与痛苦。

钟虞都惊讶于梦里这个“反常”的自己,同时为这种强烈的情感感到不可思议。

最后,梦里的其中一个人让她在他们之中做出一个选择,这个被选择的人可以得到她,从而获得圆满。

钟虞没能在几个人里做出选择,他们不肯就此放弃,“选一个最合你心意的。”

最合她心意的?似乎系统才是最对她胃口的那个人,或许是因为始终太神秘。但是系统并不在备选答案里,所以到了最后她也没能做出选择。

——钟虞清晰地记得梦里的自己的这个想法,结合这个走向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现在几点了?”她摇了摇头,把这些东西都抛在脑后。

景梵垂眸看一眼腕表,抬头告诉她时间,抑制着不再提催眠的事,然而那些问题和回答却始终盘踞在脑海里。

就像刚才,她睡了多久,那些话就折磨了他焦躁的神经多久。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完全认真且无保留地谈起对待每个被攻略者的态度,在没有连通每个世界所残留的那份情感的前提下知道“真相”已经让他足够难忍,如果他连接了和那些分散意识的联系……

恐怕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勉强由理智主导着所作所为。

他敛去眼底的暗涌,扯了扯领带,淡淡道:“那我去准备晚餐。”

不等她回答,他就打开门离开了书房。

钟虞听着脚步声,懒散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和额角。就因为这个古怪的梦,这一觉她明明睡得很沉,但是却打不起精神。

……

晚上钟虞站在房门口,被管家先生要求吃了药喝完水才能进去睡觉。

她老老实实照做,而对方则摘下了一只手的手套。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钟虞早就记住了这种声音:绸质布料亲密接触着手上的皮肤,发出极轻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