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选他。”

驻南航校拥有怎样的地位、肩负着怎样的重任国人皆知,其中不少女性都对这些战机飞行员有着基于敬佩的仰慕与向往。

英雄常爱美人,而美人亦爱英雄。

六日这天,陆陆续续有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青年被带着走进航校校内的礼堂。

受邀者或是名校先进学生,或是才艺双全的名媛,即便彼此在礼堂门口打照面时认不出来,出于礼貌问候时也会发现至少在报纸上或者别人口中得知过姓名。

但现在崇尚社交,到场的人大多彼此都已在从前见过了。

“欸!”忽然,礼堂门口尚未入场的某个女学生碰了碰身边的人。

“怎么了?”

“你快看!”

同伴抬头顺着看过去,面色顿时古怪起来,“她怎么来了?”

被她们议论的女人穿一条西式连衣裙,裙子腰间收得没有一分多余,纤细得令人忍不住频频侧目。

“小点儿声。”

还没来得及深入下去的议论便匆匆停止。

钟虞走到礼堂门口,将邀请函递给负责登记的人,对方核对后抬手拉开礼堂的门。

她一踏进去,里面的说话声便低了下来。

里面的人都端着香槟,大多女人只是看她一眼便冷淡地别开了脸,继续和身边的人交谈。个别的人甚至忍不住小声开始议论:“怎么请了她……”

“她竟然也好意思来。”

钟虞目光淡淡瞥过神色各异的那些人,完全懒得在意。她环顾四周不动声色地找,然而布置的精致漂亮的礼堂里根本没有傅聿生的身影。

怎么回事?既然是航校与外界联谊,那他怎么可能不在?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总不会是已经有了女朋友吧?

她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沿着礼堂挂满各种照片的墙慢慢往前走。

照片上大多是一些训练的场景,还有每一期飞行员毕业的合影。傅聿生还未彻底从航校毕业,所以合影里并不会有他,原本钟虞还有点惋惜,结果下一秒就被一张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那照片看起来是抓拍的。两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站在围拢的众人之间,正互相朝对方挥舞着拳头,周围的人全在兴奋地喝彩。

钟虞一眼就认出了傅聿生。

他因为用力,手臂的肌.肉线条漂亮地起伏,上衣下摆纷飞间露出一点腰.腹,和那天西装革履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笑了笑,抬脚继续往前走之前在心里漫不经心地想:身材不错。

……

礼堂中先有发起联谊会的人致辞,接着便任由大家自己交谈往来。现在崇尚恋爱自由,更何况这也是联谊会的本意。

所以平时都被关在航校里军事化训练的预备役飞行员们都蠢蠢欲动、摩拳擦掌起来。

于是厅中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景象:书香世家出身、名校在读的女学生们总是三五成群站在一起,剩下在钰城中格外有名的名媛交际花则坐在一块。

钟虞则被邀请加入后者,只是在航校学生大多只对她大献殷勤后,其他女人的表情明显变了。

她有点头疼。

“盖——”说了一个字,那个忽然出声的女学生才忽然觉得不对似地捂唇,“抱歉,钟小姐,我一时嘴快。”

钟虞抬眼似笑非笑瞥她,没说话。

“现在大家坐着也只是闲聊,听说钟小姐一舞难求,今日既然有缘会面,不如跳舞给大家欣赏欣赏,打发时间?”

有男学生想法直,闻言便兴奋道:“那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盖露,不,请钟小姐跳一曲?”

话音刚落,那女学生及身边几个同伴都笑起来。

“虽然我没什么义务提醒你,不过,这位同学,”钟虞指尖无聊似地一弹杯沿,“恕我直言,你似乎不懂得什么叫做社交礼仪。”

出来社交却被说不懂社交礼仪,在旁人听起来就和“没有家教”四个字一样丢脸。

女学生蓦地起身:“你!”

钟虞坐着没动,“我什么?”

“你就是个陪男人跳舞的妓.女,有什么脸面对我说三道四!”对方恼羞成怒脱口道。

“女学生与名媛在舞厅跳舞的并不少,你这是打算将你的同学们一起污蔑了?”钟虞冷冷笑一声,“舞、妓二字,你分不清?”

发起联谊的男学生站起身,“思家!钟小姐一样是受邀的宾客,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你们!”女学生脸色红白交替,最后抓起包就要走,“这种联谊会,我还不屑参加!”

她走了几步才发现同伴还在沙发上不动如山,立刻回身不悦道:“你们还不走?!”

“思家,我们……”两个女生互相看对方一眼,显然舍不得走,“你道个歉,相信钟小姐也不会计较了。”

邓思家脸涨得通红,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气冲冲地转身摔门而去。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或许思家并没有刻意要给谁难堪的意思,只是措辞不大合适。”有人忽然开口道,“只是说话不中听毕竟是事实,还请钟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

钟虞朝说话的人看过去。

坐在沙发上的少女穿白色长裙,背挺得笔直,双手优雅交叠放在双膝上,看上去清丽端庄。

钟虞微微一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紧不慢地垂首轻轻抿了一口香槟。

其他人忙跟着打圆场。

好在下午茶并没有持续太久,到了时间,众人便纷纷起身前往更衣室。

如今网球和游泳一类的运动格外时兴,举办联谊的人便将网球这项活动放进了安排里。

钟虞换好衣服便径直从更衣室里出去,走到门口了才发现遗漏了一枚胸针在里面,只好又折返回去拿。

“欸,她走了?”

钟虞脚步一顿,挑了挑眉。

里面的人没发觉不对,接话道:“走了走了。”

“可算走了,跟她待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简直难受死我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请她来,若她还是南安的学生也就罢了,现在她辍学又去陪男人跳舞,美其名曰交际花,怎么能跟正牌名媛比。先前又还要还她爹的债,指不定跟多少男人睡过觉了呢。”

“真是倒人胃口,你没看见方才那些航校的男人一双眼睛都黏在她身上了。”

“那你该去制止他们别总盯着我看,或者收一收你们那嫉妒的语气。阴沟老鼠似的背后议论,很有意思?”

更衣室里顿时陷入死寂。

钟虞对着镜子抹去唇角花了的一点红色,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她可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无意中撞破别人背后嚼舌根,那肯定是要直接撕破脸的。

这种事她转头就抛在脑后。钟虞慢悠悠地,从连接更衣室与球场的小径走过去。

忽然,她目光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