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谢医生!”

正往前走的高大身影停了下来,回过头时,走廊顶上的白色冷光显得男人瞳色格外的深。

钟虞抬起手朝谢斯珩挥了挥,然后稍微加快了步子走到他面前。

“谢医生,昨天我手机好像落在你车上了,你有没有看到?”

她唇上依旧是晕开的樱桃红——这片红色昨晚出现在他梦里,梦里红色被抹花了蔓延出唇边界,染着点点白色。

谢斯珩平静道:“在我这里,跟我来吧。”

钟虞闻言乖乖跟在男人身后。

两人一起乘电梯去五楼,电梯门缓缓合上后,钟虞转过头笑盈盈地问:“谢医生,医院附近有没有什么适合一个人租的房子呀?”

“一个人?”谢斯珩抬手按下数字5,平静地瞥了她一眼。

“是啊,就我一个人,不用太大了,不然好浪费。”

“为什么不跟家里人一起住?”

“我爸他常年到各地出差,很少在家,家里只有后妈,继妹和几岁大的弟弟。”钟虞故意压低嗓音显得难以启齿又可怜,“我不想住在家里。”

谢斯珩垂眸避开少女殷切目光时,眼底划过一抹奇异的神采,“看来他对你不怎么关心。”

钟虞点头,“是啊。”

“那又为什么要住到医院附近?”

“因为腿还没好啊,住在医院附近的话,每天来复健或者以后来复查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其实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不过是想着这样方便接近他——不少医生会为了方便休息和值班而选择住在医院附近,万一他们能当个邻居什么的简直是一举两得。

话音刚落,电梯停稳,门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

钟虞回头看向身后,“谢医生,有这样的房子吗?”

“当然有。”谢斯珩笑了笑。

“真的?那我应该怎么联系房主,通过中介吗?”

“如果你不急,我可以下班了开车送你过去。离医院五分钟车程。”

“那就麻烦你啦。”钟虞笑嘻嘻地道。

男人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会跟你哥哥住在一起。”

“他以后也会有女朋友,不方便的,”钟虞神色不变,笑着回道,“还是我一个人住比较好。”

闻言,谢斯珩不动声色地挑眉。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诊查室,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机递过去,少女接过后随手放进大衣口袋,“那,谢医生,我一会做完复健再来找你?”

“好。”

钟虞得到回答,转身慢慢走出诊室,走了几步后回过头望去,谢斯珩走到办公桌后的同时抬手低头看了看腕表。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也赏心悦目。她勾唇笑了笑,撑着拐杖走出去。

脚步声渐渐消失,谢斯珩抬眸瞥一眼门口,接着垂眼将目光落在桌角自己的手机上。他伸手拿起来点开某个软件图标,轻触“开启”后,手机里顿时传来一阵电流声。

很快,杂音趋于平稳,音频中隐约传来对话声,闷闷的,好像又跟声源隔得有点远:

“来啦?”

“嗯,今天的复健内容还是和昨天一样吗?”

“这一周大概都是这些内容,下周起就可以下床站立,做原地踏步和高抬腿走。”

安静了片刻,又有对话声响起来:“钟小姐……你和谢医生,是什么关系呀?”

“和谢医生?”少女声线从懒洋洋变得有些兴致盎然,“嗯……你猜?”

和跟他说话时活泼清脆的语调声线很不同。

问她话的小护士说:“虽然谢医生平时待人温和,但是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女病人这么好。”

“那我们就是你猜测的那样啊。”少女笑起来。

“他是你男朋友?!”

这次只有轻轻的笑声,少女没再说话。

谢斯珩看着手机屏幕,唇角扯了扯,眼底流泻出点点阴郁的笑意。

……

“谢医生,我们不是要去看医院附近的房子吗?怎么开了这么久还没到?”钟虞看着窗外有些不解。

“现在正是饭点,先去吃个饭。”谢斯珩轻打方向盘转弯,“不想去?”

“当然想!”

他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候正是晚高峰,车流行驶得有些缓慢,在某个路口转弯后路况才好了些。然而隔着一段距离,钟虞隐约看见前面的路口围着不少人。

“难道出什么交通事故了?”她皱眉,转头去看谢斯珩。

男人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点,顿了顿才说:“过去看看。”

钟虞点点头。如果真的是交通事故,现场很可能会有伤者,谢斯珩是医生,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且现在过去肯定是能帮得上忙的。

车又往前开了开,然后停在路边。

“在车上等着。”说完,谢斯珩就打开车门下了车,他起初是快步朝前走,接着小跑挤进人群。期间不知是谁抬手碰到他脸侧,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径直被碰飞出去。

人群不断挪动,眼镜被踩坏的那声轻响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谢斯珩收回目光,推开人群走到中间。

伤者仰躺在路面上,周围有血迹,旁边是跪坐着仓皇哭泣的亲人。

他蹲下身,伸手就要检查伤者情况,旁边家属一把打开他的手,清脆的“啪”的一声,“你干什么!碰出个好歹来你能负责吗!”

他手顿了顿,收回来撑在膝头,淡淡道:“我是医生,救护人员还没到,他需要做紧急处理。”

那家属一怔,接着一抹眼泪立马改了口:“医生?那你快救救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可不能出事啊!”

谢斯珩低头探身,挨着开始检查伤情。

“麻烦让让!要抬伤者!”没多久救护车赶到,护士从车上跳下来朝人群喊道。

围观的人们散开了些,让护士推着担架通行。

“小腿粉碎性骨折、肘关节脱位、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同时不排除脑震荡的可能。”半跪在伤者身旁的高大男人站起身,帮着把人抬上了担架推进救护车,“已经做过简单处理,内脏伤情还没来得及排查。”

担架旁的护士有些诧异,“你是医生?”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

“谢谢医生,谢谢你!”一旁干等着的家属满脸泪水,嘴上翻来覆去都是谢谢。

谢斯珩摆摆手,礼貌性地笑了笑,转身从人群缝隙中离开。

大衣因为影响行动被脱了下来,他随意搭在臂弯就朝停在路边的车走去,然而没走几步,步子就忽然一顿。

车内灯还亮着,但是显然副驾驶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

谢斯珩脸色一变,顿时冷了下来。

他迈开步子几步回到车前,一手撑在车窗上往里看——前后座都空无一人。

拐杖也不见了。

他直起身,环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