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策论(第2/3页)

便宜岳父真惨,统共就俩儿子,俩都是断袖,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

沈妙平心中暗自摇头,假装没有看见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客套两句便借故离开了。

谢平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沉默了很久,忽然幽幽的对书童道:“父亲对二哥可真好,这样的绝色也能寻来……”

谢玉之能舍得名声,他可舍不得,庶子承袭爵位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倘若再将断袖之名传了出去,那可真是半点希望也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话不好接,书童低了头,只拿自己当哑巴。

沈妙平回去的时候,谢玉之已经醒了,正一个人盘膝坐在书桌后的紫檀椅上静静出神,他到底初经人事,可能刚才折腾狠了,脸色还是有些病态的苍白,愈发显得一双眼睛黑如点墨。

沈妙平难得有了那么些良心,他走上前与他挤坐一处,理了理袖袍问道:“怎么了,蔫头耷脑的,莫不是刚才输给了我觉得羞愧难当?”

谢玉之闻言暗自勾了勾嘴角,轻叹一口气,慢悠悠的道:“父亲刚才回来了。”

沈妙平挑眉,所以呢?

“散朝后皇上曾私下召了他议事,父亲回府后就说让你到点云阁找他去。”谢玉之点点他的胸膛,最后做了总结:“你要倒大霉了。”

很明显,皇帝找昌国公告状了,你家女婿科举作弊呐,快收拾他去。

沈妙平飞速眨了眨眼,忽然感觉有些牙疼,他问谢玉之:“你也同我一起去么?”

谢玉之挑眉道:“不去,父亲只让你去,又没让我去。”

沈妙平顿时陷入沉默。

谢玉之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笑意,不走心的宽慰他道:“父亲虽然出身军伍,私下却并不严厉,左右你死不了的。”

沈妙平没有被他吓到:“非也非也,妙平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陛下若革去了我的功名,岳父觉得我配不上二爷要逐我出门可怎么办?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算了,还是答应吧,莫要耽误了二爷的前程,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谢玉之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道:“胡言乱语,谁说父亲要逐你出门了。”

沈妙平不理他,一个人在房间转来转去碎碎念:“我想来罪不至死,日后回了锦州,置办些田地,娶个婆娘过完后半辈子也就罢了,官场黑暗,着实不适合我这样品性高洁的人……”

他话未说完,谢玉之顿时气笑了,抄起桌上的书本直接砸了过去:“混账,成日的说些糊涂话,你还敢娶婆娘,信不信我阉了你送进宫当太监!”

语罢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将自己打探的消息一五一十尽数道来:“同父亲一起回来的还有御前副总管刘公公,听长姐说皇上私下给了你一张试题,想要考较你的才能,你若答的好,这探花之位便名副其实,可若是答的不好……”

沈妙平闻言默默闭眼,真真正正一口老血哽在了喉间,他扶住桌子对谢玉之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次科举的试题都不同,也是碰运气的事,万一我并不擅长……”

“万一你并不擅长,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了,左不过革去你的功名……可你依旧是我谢玉之的夫婿,是昌国公府的二姑爷。”

谢玉之望着他:“如此,还担心吗?”

沈妙平顿了顿,嘀嘀咕咕道:“我没担心啊……”

今日早朝文武百官争论不休,从科举舞弊扯到世家贵族权势过大目中无人,又从官员腐败扯到皇上治下不严,有人怒斥贪官,有人怒斥门阀,还有御史大夫,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人,直接揪着皇上开喷,将他与前朝的昏君陈光义相提并论,说皇上纵容世家扩权,任由官员贪污,百姓尚有衣不护身食不果腹者,而权贵人家却招买歌姬醉生梦死,他与那陈光义相去不远矣,灭朝之祸就在眼前。

皇上与他们争的面红耳赤,气的就差提剑砍人,那御史大夫直接就要一头碰死在大殿上,说倘若一死能换得皇上清醒顿悟那也是千值万值,一干侍卫费了老大劲头才拉回来。

昌国公也算“权贵”之一,尤其还有个当了探花郎的女婿,差点被那些御史老臣喷了一脸唾沫,逮着他一个劲的问:你家女婿怎么考上了探花?是不是你也贿赂了那些贪官?贿赂了就从实招来,可以从轻发落。

贿赂他奶奶个球!

昌国公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他可从来没做过那种阴损事儿,就差指天发誓了,然而打脸来的太快,谁曾想他前脚刚保证完,后脚就被皇上留下来谈话了。

人生啊……

谢延平对面坐着一名内侍打扮,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对方手中还有一个长条锦盒,装着陛下所给的试题,进屋以来就没离过手。

谢延平捋了捋胡须,笑着道:“我已经吩咐人去寻妙平了,需得得一会儿,公公不妨试试我府上的茶。”

能从宫里活到这个年岁的都是人精,刘公公笑着躬身道:“国公爷折煞奴才了,如此叨扰已是惭愧,怎好再蹭府上的茶,一切等探花郎来了再说不迟。”

油盐不进!

谢延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就在此时,丫鬟黄莺出谷般的声音从外间传了来:“公爷,姑爷到了。”

谢延平更头疼了,对外道:“叫他进来吧。”

门帘打起,沈妙平走了进来,一派从容不迫,他对着谢延平微微拱手道:“见过岳父大人……”

说完又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刘公公,神色疑惑:“这位是……”

刘公公顺势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笑眯眯的,声音细软阴柔:“咱家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姓刘,探花郎唤咱家刘公公便是。”

沈妙平恍然:“原来是刘公公,失敬失敬。”

谢延平道:“妙平啊,今日皇上早朝遇见了些难事,有一副策论要考你,特派了刘公公来,你可要仔、细、回、答啊。”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什么八股文啊经书史籍他全不会,大不了就是革去功名被天下人耻笑,沈妙平脸皮厚,不怕,已经做好了得零鸭蛋的准备,闻言很是泰然自若:“妙平才疏学浅,只怕帮不了皇上,不过也愿尽绵薄之力试一试。”

“好气度。”

刘公公笑眯眯的夸赞了一句,然后打开锦匣从里面取出一份卷轴,平摊到了书房的黄花梨木桌上:“这是陛下给探花郎的题。”

黄色的十二云纹玉版笺,上面只写了一排笔势浩荡的字——

前朝永炤帝因何故亡国?何谓君?何谓臣?何谓民?

隔着一张纸,沈妙平都能感觉到皇帝内心深深的疑惑。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过,做阅读理解有几个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