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不一样

柳念絮这一觉便直接睡到晚上,还是沈穆将人喊起来的。

她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纤细的手指堵在对方脸上,不让人凑近,问道:“干嘛?”

“天黑了。”

“然后呢?”

“起床用膳。”沈穆无奈握住她的手腕,将人从被窝里拉起来,“你若再不起床,便没得饭吃,夜里饿了别哭。”

柳念絮眨眨眼,只问;“堂堂东宫,连个宵夜都供不起吗?”

“嗯,供不起。”沈穆笑着看她,胡言乱语,“我一向穷的厉害,别说宵夜,便是一日三餐都难。”

这等胡话,柳念絮都懒得听,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腕,越过沈穆,对一旁的侍女喊,“水。”

侍女连忙捧着茶水凑到近前。

柳念絮喝水的时候,如同一只懒散的猫儿,一小口一小口,看的人心里痒痒,恨不得摸摸蹭蹭。

沈穆伸手蹭掉她唇角的水迹,笑着凑过去亲一口,不出意外收获一个嫌弃的眼神,偏他自己还高兴着,搂住人家的腰,将人从床上带起来。

柳念絮软绵绵拍在他脸上,换来一声低笑,和一个温柔的轻轻的吻。

柳念絮觉得这样很不对。这个人一天天的欺负她,分明就是在试探她的底线,一步一步往前逼近。她很无奈,偏偏做了夫妻,总不能连这种程度的亲密都不允许。

她还不至于这般霸道。

只是有些苦恼,不知该怎么办。

柳念絮用完晚膳倒在床上,还在惆怅这件事,这不要脸的男人,却上来搂住她的腰,靠在她耳边轻声道:“念念在愁什么?”

“你。”柳念絮翻出他的怀抱,将被子盖在身上,一脸平静,“殿下,夜色已深,该休息了。”

“念念,我们还是新婚。”

柳念絮深吸一口气,将一旁的软枕盖在他脸上,“闭嘴!”

她是真的疲惫,沈穆也不至于禽兽到那个地步,便是一夜安眠。

翌日清晨,御书房内。

皇帝靠在御座上,蹙眉道:“向来只有皇后的娘家人才能封承恩之爵,如今你要给柳爱卿请封,非朕不肯,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只怕圣旨下去,明儿翰林院和御史台那帮子老头就要跟朕吹胡子瞪眼。”皇帝深深叹口气,“你也知道,朕又不能打杀了他们。”

沈穆眉毛都不带抬一下,平静无比:“可是儿臣马上要去应天府,留太子妃一个人在宫里,若不给她些恩典,她那么娇弱一个人,只怕要被人欺负得求助无门。”

“她这个人一向善良,又不肯告状,儿臣实在不放心。”沈穆十分理直气壮,“若是连太子妃都护不住,儿臣就不去应天府了。”

“胡闹!”皇帝瞪他一眼,“那么一大摊子事儿,你不去,难道让朕去!”

“儿臣就是这么一说,只不过是请父皇给个恩典罢了。”

皇帝沉默不语,“这事儿还需考虑……”

沈穆也不在乎他的斥责,只道:“求父皇体谅体谅儿臣吧,昨日当着母后和皇祖母的面,怕她们担心,儿臣都没敢多说,昨儿回去,太子妃哭的多凄惨,儿臣心都碎了,只盼着她能好好的。”

皇帝蹙眉,“柳爱卿与她父女两个关系不亲近,又如何护他?”

“儿臣的妻子,不劳烦柳大人保护。”沈穆一脸平静,“只是一个恩典,教人知道,太子妃还是被看重的。”

“一个承恩的爵位,无田无地的,算不得什么。”沈穆眉头不抬一下,“素来皇后的娘家人加封承恩公,那父皇给柳大人一个承恩侯或者承恩伯的爵位,也便罢了,如此既越不过母后娘家去,更昭示恩典。”

皇帝叹口气,看着他:“你老实说,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没主意,我若有主意,现如今也不必求父皇了。”沈穆叹口气,一脸不忍,“就昨天,太子妃趴在我怀里哭,怎么哄都没用,一心觉得都怪自己出身卑微,怪自己没用,才让人在婚礼让捣乱,连累了我,心里愧疚的不行。”

“我瞧着那副样子,若不让她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她能难受一两年,儿臣哪里舍得?”沈穆i轻叹一声,那心疼的神情,半分都不带作假。

“儿臣对她一见钟情,只恨不能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她,若让她因我难过,我真实心都要跟着碎了。”

皇帝冷哼一声,“你还是个情种!”

“父皇也一样。”沈穆低声给道,“父皇对沁嫔,也挺好的。”

皇帝瞪他一眼:“又胡说八道!”

“那父皇给不给吧。”沈穆直接问,“反正儿臣已经跟太子妃说了,若她再难受,儿臣便只好留下来陪着她,省的她哭伤身子。”

皇帝都不想理会他,只是到底是自己儿子,不能打,只能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骂完又叹口气,“依你也无妨,只是要和承恩公分出区别,不然皇后心中也不舒坦。”

“这是自然。”

皇帝想了想,“既然如此,便册封承恩侯,但不赐宅邸和匾额,这些东西,等日后她女儿做了皇后再赐下也不迟,现如今担个虚名便是。”

像是怕沈穆再做出要求,皇帝直接道:“若是再过,御史台就得来跟朕拍桌子了。”

“多谢父皇。”沈穆拱手谢恩,又道,“这些年御史台跟父皇拍桌子那么多次,不差一回。”

皇帝瞪他一眼:“混账!”

沈穆得寸进尺:“那父皇这就下旨吧,我跟着太子妃回门,顺带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你来拟旨。”皇帝指着一旁的桌案,令沈穆坐下,“还有,沁嫔之事,你们出宫后,不得张扬。”

“儿臣明白。”沈穆淡声道,便在丝帛上写字,一边回答皇帝的话,“事关皇家体统,儿臣会安抚好太子妃,不让她回家诉苦。”

一时写完圣旨,看着皇帝亲手落了大印,沈穆才露出个没出息的笑容:“如此,儿臣可算能将人哄好了。”

皇帝摇摇头,深深叹息一声。

自己和先帝都是流连花丛的人,见到好看的姑娘就喜欢,也不管那么多,全照自己的心情来,怎么偏生养出一个绝世情种来?

皇帝不懂。

沈穆却已经带了圣旨,和柳念絮一起坐在轿子里,往柳府去。

柳念絮展开那张卷轴,慢悠悠开口:“殿下真是好手段,这都能让陛下答应下来,我还以为不成呢?”

沈穆笑笑:“多亏你昨日哭那一场。”

柳念絮抬起眼皮看他:“何意?”

沈穆便将自己在御书房里的话复述一遍,笑着开口:“原来装可怜这般有用,可惜过去二十年,我都没学会。”

“因为你不可怜。”柳念絮不以为意,将卷轴盖在他脸上,漫不经心道,“再者说,作为皇太子,你装可怜装柔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