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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奥·马加良斯上尉坐在桌旁,微微一笑,玛各特也回敬他一笑。上尉站起身来,走过去跟她握握手。

“寂寞吗?”

“哦——”

“吵了架?”

“一刀两断了。”

“真的?还是跟前几回一样?”

“这一回,我决定跟他绝交了。我可不是个受得了这种对待的女人。”

若奥·马加良斯装出惺惺相惜的神情说:“那好,我拿朋友的身份,玛各特,来跟你说几句话。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这儿有个人,钱多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迷恋着你呢。刚才——”

“是儒卡·巴达洛。”她打断了他的话。

上尉点点头。“你把他勾上啦。”

玛各特不想听他再讲下去。“这个我知道。在到这儿来的船上,他就尽缠着我不放。只是我当时正死钉着维尔吉里奥。”

“那现在呢?”

玛各特笑起来了。“现在可是另一回事了。谁说得准呢?”

于是上尉像父亲对女儿似的开导她说:“别这么傻了,我的好姑娘。你年纪还轻,还是趁早在袜子里尽量塞些钱吧。这种拿穷光蛋当情人的事,只有阔佬的太太才能做呢。”

她心甘情愿地相信他的话。“我过去真是个傻瓜。在巴伊亚,我有——我说不上到底有多少阔佬追求过我,”她用手比画了一下,“这情形你也知道。”上尉点点头。“可是我当时正像个老婆子,缠住了维尔吉里奥不放。可他怎么着,却把我钉死在这森林里,要我在塔博加斯一辈子补补袜子。如今可一刀两断了,我不干了。”

“你要我把你介绍给儒卡·巴达洛吗?”

“他要你这样做吗?”

“他想认识你,想得要死呢。”上尉在椅子上转过身去,招招手,儒卡就把上衣扣扣好,起身走过来,脸上堆着笑。他离开自己桌子的时候,阿斯特罗吉尔多对曼努埃尔·德·奥利维拉和费雷里尼亚发表意见说:“这一来可要闹乱子啦。”

“在伊列乌斯,哪桩事不会闹出乱子来呢!”那位报纸编辑回答。

若奥正想给他们俩介绍,可是玛各特抢先说道:“我们早就认识了。上校有一回拧了我一把,弄得我身上多了一块青。”

儒卡跟着他们一起笑起来,说:“可后来你跑掉了,我就此再没见到过你。我听说你到塔博加斯去了。我也在那边,可是也没见到你的踪影。人家跟我说你是结过婚的,因此我尊重——”

“他们离婚了。”若奥·马加良斯说。

“吵了架吗?”

玛各特不想详细解释。“他撇下了我,去办一桩公事,”她说,“可是我才不是那种肯让人为了公事而丢下不管的女人呢。”

儒卡·巴达洛又笑起来。“全伊列乌斯都知道他的公事是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玛各特眉头一皱问。儒卡·巴达洛真口没遮拦。“那是奥拉旭的老婆,堂娜埃丝特。这位小律师跟她搞上啦。”

玛各特咬咬嘴唇。大家静默了一会儿,上尉乘机撤退到另外一桌去。

“是真的吗?”

“我从来不骗人。”

她哈哈大笑,笑了好半晌。“你难道不打算请我喝一点东西吗?”她用做作的口气问。儒卡把纽津尼奥叫了过来。“拿香槟酒来。”

“你可记得,”他一边看纽津尼奥在酒杯里斟酒,一边对玛各特说,“在船上,到这儿来的时候,我给你开过些条件?”

“嗯,我还记得。”

“好,我现在再来说一遍。我要弄一所屋子把你养起来,供给你一切你需要的。不过你得记住,我的女人就是我的,不是随便哪个人的。”

她看着他手指上的戒指,伸手握住他的手。“真好看。”

儒卡·巴达洛把戒指脱下来,戴在玛各特的指头上。“是你的了。”

他们俩喝得着实有些醉了,等天亮了才离开咖啡馆。曼努埃尔·德·奥利维拉陪他们一起走,原来他一看见香槟酒杯,就搬到他们桌上来,结果喝得比他们两个人还多。在伊列乌斯的码头边,大清早天气很冷,可是玛各特还在唱着歌,唱到副歌的地方,这位报纸编辑也加入一起唱。儒卡·巴达洛呢,却匆忙地赶着路,因为得赶上八点钟的那班火车。这时候,渔人们已经带着在深海里网到的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