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牌女皇(第2/4页)

帕拉斯凯娃夫人忽地一下掀掉盖在她儿子和那女人身上的被子。见他赤身裸体,阳具挺立,她发出一声尖叫。

“我要杀了这个佩特拉!你这样子怎么能去教堂啊?”帕拉斯凯娃夫人勃然大怒,用手死劲揪着自己的头发。

圣斯皮里敦教堂里挤满了人,看得出来教堂有一头是下沉的,因为南侧墙壁上的那些圣像下端和墙面之间微微分开了。教堂是在沼泽地上修建起来的。做礼拜的过程中,有人踩住索福洛尼耶的马刺;他回转身,看见一身黑衣的佩特拉正笑盈盈地露着嘴里的珍贵宝石。

“瞧,”她提醒他注意说,“站在圣阿里姆皮耶像旁边的那位,那个把头发缠在自己脖子里的女人,她是你妹妹萨拉。她为了糊弄自己的饥饿,在舌头下面戴着枚戒指;夜里她会戴着短袜而并非手套,因为没人给她暖身子。站在你母亲旁边的那位,那个可以用一绺头发束腰的女人,是你嫂子阿尼察。你可以把一杯酒倒在她双乳中间,然后一滴不洒地喝干。挨着阿尼察的是你嫂子玛尔塔,她做爱就像她喊叫一样频繁。如果你做梦梦到她,把你的枕头翻过来,她就会梦见你。站在那边的那个秃顶,是她丈夫,你兄弟卢卡。这会儿他手里正握着一块石头,这样他就不会在教堂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倘若他睡着,石头会从他手里掉落,把他惊醒。你母亲说,即便是他在床上和玛尔塔做爱的时候,他也攥着那块石头……”

“现在用些浸过酒的面包吧,”帕拉斯凯娃·奥普伊奇夫人说着,在一张可以坐12人的餐桌前坐定,“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我们的眼睛倒映在汤里了。主啊,把好运带给我家的主,我跟他们,跟那些异教徒说起你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我坐马车的时候,就称赞车主和拉车的马!主啊,请对哈拉拉姆皮耶先生,请对我们家和我的主人大发慈悲吧;请在您的面包和您的血面前,洗净他的和我们的双手,主啊,因为您的手总是清洁的,您不会把动词掺和进去。在眷顾您自己的时候,主啊,也请眷顾我和哈拉拉姆皮耶家的所有人吧。阿门。”

大伙落座后,帕拉斯凯娃夫人揪了一块面包皮,大口吞进肚里。

“儿子,瞧瞧你的妹妹们,瞧瞧你的兄弟和他们的妻子,你的嫂子们。他们把一年当中六个月的时光消磨在6月,而12月几乎不怎么进入他们的房间。所有这一切都是拜你们的父亲哈拉拉姆皮耶所赐。只消瞧瞧玛尔塔,香喷喷的奶油水果小馅饼;瞧瞧马尔科,洒了砂糖加以烘烤的猪肉,圣路加日腌制的卷心菜;喂,萨拉,来点鱼肉香菇馅酥饼;你,卢卡,最喜欢嫂子们用热酒烹制的鱼;孩子们,你们都尝尝我这些长着两三个翅膀的小鸽子……只消瞧瞧,只消尝尝这些美味佳肴!所有这些让人迫不及待、食欲大开的甜品。它们会让你浑身发热,会给你刺激,会在你的齿间跳跃,它们嚼劲十足,会让你舌底生津,会让你觉得耳朵根子被轻咬发痒,会在你嘴里四处膨胀。随后,它们的味道会改变方向,直奔鼻腔。当你把它们咽下去之后,它们仍会余味不散:给你留下一种愉悦的回味无穷的东西,如同你刚刚吻过一尊小圣像……再说你,阿尼察,为了抵挡魔鬼,往你的耳朵里塞一瓣大蒜吧,因为那些魔鬼跟你离得很近,就像他们跟我的这个讨厌的家伙——索福洛尼耶——离得很近一样;这家伙喝酒是为了消解他人的口渴,吃饭是为了满足他人的饥饿。你知道什么东西吃起来最香吗,索福洛尼耶?”

“不知道,母亲。”

“你父亲的房子。你美滋滋地啃家里的门柱和门把手,美滋滋地啃窗户和门前的台阶,你吐出来的东西只有钥匙。”

“我不需要父亲的房子,母亲。”

“瞧他说的!真是蜂蜜里煮过,酒壶里受教过。但现在对我们来说,需要做的是:别停下!继续往前!我敢说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你需要有个妻子。给她的手镯就在这个小荷包里。”

索福洛尼耶的哥哥马尔科动作麻利地把丝质小荷包递给他,他看到装在里面的金手镯和刻在手镯上面的铭文,铭文开头的话是:“吾乃护身符……”

“谢谢您,母亲。不过我没打算结婚。”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你已经度过了青春期,而我却得为了你的青春去生病?房子你不需要,妻子你也不需要。可是我需要你的妻子,你的妹妹们需要有房子。约瓦娜连嫁妆都没有,除非把我们家的这座宅子变成她的嫁妆。不过,在我眼里你就像个小丑似的傻瓜,我自己有办法,我会让你结婚的,即使这意味着我得以泪洗面!你在教堂里看见佩特拉了,她是不会跟男基督徒或女基督徒结婚的,但是她拥有的葡萄园和拥有的船只一样多,而且有能力承受激情之火。娶了她吧。她会激发你的热情,驯服你的餐叉。这样,我们就可以拿我们宅邸的一半给约瓦娜作嫁妆,她也就能挑选一个新郎官。如果你不这么做,她就不能挑选。她会嫁给一个虽然富有却年老的家伙。所以,你就选择吧。”

“要不就猜一下。”索福洛尼耶的嫂子玛尔塔插嘴说。

阿尼察听了她这话,放声大笑,又补充说:“猜猜这只阉鸡是在公树上烤的,还是在母树上?”

“母亲,我可不想由着你逼迫我跟一只阉鸡结婚。”索福洛尼耶说。

“听着,我的儿子,你知道我是怎么结婚的吗?有天夜里我睡着的时候,自己咬了自己的舌头。第二天夜里,我又咬到了舌头。我的舌头上已经有一处伤了啊。我很纳闷,我到底在夜里说了什么词儿,竟让自己这样连续咬到自己的舌头。我把脑子里记得的所有字眼翻了个遍,最后,我找到了它!我发现有个词儿与我舌头上的伤处很般配,就像一把刀鞘适合一把军刀。‘的里雅斯特!’我喊叫着跳上看见的第一辆马车,径直来到这里,径直来到哈拉拉姆皮耶·奥普伊奇的怀抱。在我的记忆中,这件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在一个舞会上遇见他,想要跟他跳舞。那些姑娘们却告诉我他被关起来了。‘你们说关起来是什么意思?’我问道,她们哈哈大笑,把我领到一扇小窗前,让我偷偷看一眼。我就看了,只见哈拉拉姆皮耶与一头活着的熊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当他用他的匕首杀死那头熊时,垂死挣扎的熊呲了他一身尿。我们无比开心,无比相爱,就在1789年当年,在深冬,我生了你,索福洛尼耶。人就是这样过来的……你尽管吃吧,我的猎鹰,尽管接着吃吧,不用担心。牙齿嚼得越利落,耳朵听得越灵敏。至于你打算干什么,别告诉我,告诉你妹妹约瓦娜吧。我已经在烤制婚礼上用的圆面包啦。它们在我手指下面跳动,就像你父亲的战鼓似的。在每只圆面包里面,两个蛋黄颤巍巍的,活像两坨小小的乳房;只要你咬上一口,它们就会香气四溢!……为你的健康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