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2页)

“不是,玛丽安,从来就不是。我的原则从来就不是要人牺牲自己的意见。我试图说服人家的一向都只是在态度方面。你可别弄错我的意思。我承认不该常常劝你对待一般熟人要照顾周到些,可是,对正经事,我什么时候劝过你人云亦云或者屈从人意来着?”

爱德华对埃莉诺说:“这么说,到现在你还没能说服你妹妹赞成你那以礼待人的方法?难道一点成绩也没有?”

“正是这样,”埃莉诺富有含义地看了玛丽安一眼,答道。

“我的主张,”他说,“是完全站在你这一边的,可是做起来,我恐怕,却跟你妹妹更一致。我从来不愿得罪人,可是我怕陌生,蠢得要命,所以常常显得对人轻慢无礼,其实那只是因为我天生笨拙,才畏缩不前的。我常想我一定是天生爱交穷朋友的,在陌生的正人君子面前我就浑身不自在。”

埃莉诺说:“玛丽安对人简慢,决不能拿羞怯来做借口。”

“她有自信,用不着故作羞怯,”爱德华回答说,“羞怯是意识到自己在种种方面不如别人的结果。如果我能确信自己的举止从容温雅,十全十美,我也不会羞怯的。”

“但是你仍旧会是不爽快的,”玛丽安说,“那就更糟。”

爱德华睁大眼睛说:“不爽快?我不爽快,玛丽安?”

“是呀,确实不爽快。”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答道,脸红了起来。“不爽快!怎么,怎么个不爽快法?还要我告诉你什么?你指的是什么?”

埃莉诺看他急了,很奇怪,于是想岔开话题,就对他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妹妹?还不能懂得她的意思?你难道还不知道,她把说话没有她快、不像她那样爱什么就爱得发疯的人,都叫做不爽快?”

爱德华没有作声。他又完全恢复严肃沉思的样子,不言不语,呆坐了好一阵子。


[1] 汤姆森(1700—1748),苏格兰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