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4/4页)

“灌木林是我向芬妮推荐的,因为那是最干燥的地方,”托马斯爵士说。

“噢!”诺里斯太太说,暂时克制了一下,“那是你的好意,托马斯爵士;但是你不知道,上我家的路多么干燥。我可以保证,芬妮在那里散步同样合适,而且还有实际意义: 为她的姨妈办了一件事。这都得怪她。如果她让我知道她要外出……可惜芬妮总有一种毛病,我以前也早已发现了;她做什么都喜欢自作主张,不愿受别人支配;只要可能,她总是什么时候想散步,便什么时候散步,从不跟人商量;毫无疑问,她有一种愚蠢的想法,自以为是,喜欢秘密行动,我一直劝她要克服这个缺点。”

对芬妮的这种看法,总的说来,托马斯爵士认为是绝对不公正的,尽管他自己最近也表示过同样的观点,于是他设法转移话题,但经过几次的努力才获得成功,因为诺里斯太太不够灵敏,不论现在还是别的时候,总是看不到他多么器重他的甥女,企图通过贬低她来突出他自己的孩子的意愿,是与他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的。这样,她总是把话扯到芬妮身上,对她这次私自外出,抱怨了半顿饭工夫。

然而饭终于吃完了;芬妮终于迎来了较为平静、也较为愉快的晚上,在经历了早上的暴风骤雨之后,这几乎是她不敢指望的。但她相信,首先,她做得对,她的判断没有使她误入歧途;她的意图是纯洁的,她可以负责。其次,姨父的不快正在减轻,经过他不带偏见的思考之后还会减少,最后他必然会像一个善良的人那样,认识到没有感情的婚姻是多么不幸,多么不可原谅,多么没有希望,多么不合情理。

明天的会面对她的威胁过去了,她不禁沾沾自喜,认为问题终于解决了,一旦克劳福德先生离开曼斯菲尔德,便万事大吉,仿佛根本没有这回事了。她不愿,也不能相信,克劳福德先生对她的感情会长时间困扰他,他不是那种人。伦敦很快就会医好他。到了伦敦,不用多久,他便会对自己的迷恋觉得奇怪,感谢她的清醒头脑,使他避免了它会带来的恶果。

当芬妮正沉浸在这一类希望中的时候,一天茶后,姨父给叫到了室外,这种事是常有的,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也没有去想它,但过了十分钟,男管家又来了,他径直向她走去,说道:“托马斯爵士要找你谈谈,小姐,他在他自己屋里。”她立即想起了这可能是什么事;怀疑涌上了她的心头,使她的脸色变得煞白;但她马上站了起来,准备应命前往。这时诺里斯太太突然喊了起来:“站住,站住,芬妮!你忙什么?你要上哪儿?不必这么匆忙。我敢说,这不是要找你;那一定是找我的(她望了望男管家),可你性急慌忙的,站起来就走。托马斯爵士叫你干什么?巴德利,你得明白,那是叫我。我立刻就去。巴德利,我保证那是找我;托马斯爵士要找的是我,不是普莱斯小姐。”

但巴德利很固执。“不,太太,那是找普莱斯小姐;我可以肯定,那是找普莱斯小姐。”同时脸上似笑非笑的,那意思是:“在这件事上,你恐怕毫无用处。”

诺里斯太太很不满意,但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干她的针线活儿。芬妮在激动不安中走出屋子,正如她所预料的,不多一会,便单独来到了克劳福德先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