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3页)

“对,我们的好心的埃尔顿太太。最肯帮忙的忠实的朋友。她不让你拒绝。她不让简说个‘不’字;因为,简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那是前天,我们在登威尔的那天早上),简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坚决要拒绝,就是为了你说的那些原因;正像你说的,她下定决心,在坎贝尔上校回来以前,什么也不接受,什么也不能使她在目前接受任何聘用——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埃尔顿太太——我肯定我没想到她会改变主意!可是那位好心的埃尔顿太太,她判断事情从未错过,却看得比我远。可不是人人都会这样好心地站出来拒绝接受简的答复的;可是她昨天斩钉截铁地宣称,她决不按照简的意思写信把这件事回掉;她要等待——果然不错,昨天晚上,一切都决定了,简要去。真叫我吃惊!我一点儿也没想到!简把埃尔顿太太拉到一边,马上告诉她说,在考虑了斯莫里奇太太那个职位的好处以后,已经决定接受了。在一切都决定以前,我一句话也没听说过。”

“你们晚上跟埃尔顿太太在一块儿?”

“对,我们全都跟她在一块儿;埃尔顿太太邀我们去的。是我们跟奈特利先生一起散步时,在山上约定的。‘今晚你们大家都得到我们家来聚聚,’她说——‘我一定要你们全部都来。’”

“奈特利先生也去了,是吗?”

“不,奈特利先生没去;他一开始就拒绝了;虽然我想他会来的,因为埃尔顿太太说不会放过他,可是他没来。我妈妈、简和我都去了,这个晚上过得挺愉快。那么好的几个朋友在一起,你知道,伍德豪斯小姐,你总是会觉得愉快的,虽然在上午游了山以后,人人都感到相当累。甚至连欢乐都是累人的,你知道——而且我也不能说有谁玩得很痛快。然而,我将永远认为这是一次十分快活的游览,而且非常感谢邀我参加的好心朋友们。”

“我想,虽然你没注意,菲尔费克斯小姐却一整天都在下决心吧?”

“当然。”

“这件事不管什么时候发生,对她和她所有的朋友来说,一定都是不受欢迎的——但是我却希望,她的工作会让她的心情可能好些——我意思是说,那家人家的性格和态度。”

“谢谢你,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的确是这样,凡是世界上能使她快活的东西,那儿样样都有。除了瑟克林家和布雷格家以外,在埃尔顿太太所有的熟人当中,再也找不到一个这样宽敞、高雅的婴儿室了。斯莫里奇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女人!生活方式同枫树林的几乎完全一样——至于孩子,除了瑟克林家和布雷格家的孩子以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这样文雅可爱的孩子了。简会受到极大的尊敬和很好的对待!只有欢乐,一种欢乐的生活。她的薪金——我真不敢把她的薪金告诉你,伍德豪斯小姐。尽管你看惯了大数目,可是,甚至连你都很难相信,居然会给像简这样的年轻人那么优厚的报酬。”

“啊,小姐,”爱玛嚷了起来,“我记得小时候我自己挺难伺候,要是别的孩子也像我这样,那我认为,即使把我听到过的这种工作的最高薪金加上五倍作为报酬,也是不够的。”

“你很有见地!”

“菲尔费克斯小姐什么时候离开你们?”

“很快,的确很快;这是最糟糕的。两个星期以内。斯莫里奇太太很着急。我可怜的妈妈还不知道怎么来忍受。所以我尽量不让她想这件事,我说,‘得了,妈妈,我们别再想它了。’”

“她走了以后,她的朋友们一定都会感到遗憾的;她在坎贝尔上校夫妇回来以前就找到了工作,他们知道了,不会感到遗憾吗?”

“是啊,简说他们准会感到遗憾的,可是这么好的职位,她自己也觉得不该拒绝啊。她第一次把她对埃尔顿太太说的话告诉我,正好这时埃尔顿太太跑来祝贺我,我真是大吃一惊!那是在吃茶点以前——慢着——不,不可能在吃茶点以前,因为我们刚要打牌——不过,是在吃茶点以前,因为我记得我在想——啊,不,现在我想起来了,现在我肯定了;在吃茶点以前是发生了一件事,可不是这件事。吃茶点以前,埃尔顿先生给叫到屋子外面去,老约翰·艾布迪的儿子要跟他说话。可怜的老约翰,我很尊重他;他给我可怜的父亲当了二十七年文书;而如今,可怜的老头儿,他卧床不起了,关节患了风湿性痛风,可怜得很——我今天得去看看他;简要是出去的话,我肯定,她也会去的。可怜的约翰的儿子来找埃尔顿先生谈谈有关教区救济问题:他在克朗旅馆当领班,马夫之类的——自己日子过得还挺富裕;可是,没有救济,他还养不活他的父亲。所以,埃尔顿先生回来的时候,把马夫约翰对他说的话告诉了我们,然后说起已经派车去伦多尔斯送弗兰克·邱吉尔先生到里士满去了。那是吃茶点以前发生的事。简是在吃完茶点以后才跟埃尔顿太太说的。”

爱玛想说这情况对她来说完全是新鲜的,可是贝茨小姐却几乎不给她时间说话。她没想到爱玛居然可能对弗兰克·邱吉尔先生离开的详情一无所知,所以把一切都讲了出来,并且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

在这个问题上,埃尔顿先生从马夫那儿听到了马夫自己陆续知道的和伦多尔斯的仆人们知道的情况,那就是,在游博克斯山回来以后不久,有一个送信的人从里士满来,不过,也料想得到是哪一个来送信。邱吉尔先生给他外甥送信来,信的大致内容是邱吉尔太太身体还可以,只是希望他至迟在明天清晨回去;可是弗兰克·邱吉尔先生决定立即回家,根本不再等,他的马似乎着了凉,汤姆马上就被派去叫克朗旅馆的马车。马夫站在外面,看见它驶过,那小伙子赶得飞快,车子驾得很稳。

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令人诧异或者感兴趣的地方,它之所以引起爱玛的注意,只不过因为它跟她脑子里想的那件事联系了起来。邱吉尔太太和简·菲尔费克斯之间社会地位之悬殊使她感触很深;她们一个是主宰一切,而另一个却是微不足道——她坐在那儿默默思考着妇女命运之不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看着什么地方,直到听见贝茨小姐说话,这才回过神来。

“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在想钢琴。钢琴怎么办呢?很对。可怜的简刚才还在谈起它。‘你得走了,’她说。‘你得跟我分手了。你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情。不过,就让它留在这儿吧,’她说,‘把它摆在放东西的房间里,等坎贝尔上校回来了再说。我将跟他谈谈;他会给我安排的;我的困难他全都会帮我解决的。’我相信,直到今天,她还不知道这钢琴是他送她的呢,还是他女儿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