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孽缘么

“你是在顺妃娘娘宫中。那日多亏遇到了五殿下,他从后面接住了你,又让人将你送到了顺妃娘娘宫中,还给你请了御医。”冯华道。

别看她们是城阳长公主的外孙女儿,可这是第一次入宫,人生地不熟的,那些内官也不是冯华能指使得动的,亏得五皇子萧谡帮衬,迅速地安顿好了冯蓁,否则冯华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冯蓁心下微微一动,她阿姐提及五殿下时,语气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顺妃是谁啊?”冯蓁问。

“顺妃娘娘是五殿下的母妃。”冯华道。

冯蓁点点头,她听敏文说过五皇子自幼丧母,自然得抱到其他宫妃跟前养活。

正说着话,宫人就回禀说顺妃来了。

冯华和冯蓁赶紧站起身,朝身着紫色牡丹纹宫裙的顺妃迎去。

顺妃瞧着约莫三十来岁,生得圆团团一张脸,很是和善的模样。冯蓁先入为主地想,在宫里能混到妃位,还平平安安活到这个年纪的妃子,哪个不是人精?

顺妃看着冯蓁道:“赶紧躺着吧,你才刚醒,不用多礼。”

冯蓁一个小小女郎如何有荣幸得顺妃这般看顾?自然是因为城阳长公主的缘故。冯蓁见顺妃对自己姐妹如此上心,心里估摸着这位五皇子萧谡恐怕也对自家阿姐有想法呢。

既然有想法,就该付诸行动。冯蓁姐妹被顺妃留在宫里住了十来日,却一次也没见过五皇子。倒是听得宫人说五皇子只要在京,每隔一两日都要递牌子进宫给顺妃请安的。

其实不用那些宫人说,冯蓁也知道五皇子有没有进宫。顺妃宫中的龙息起起落落,每逢五皇子进宫,她桃花源的那池子水不用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蓄满了,这还是在不见面的情况下。

可以想象五皇子身上的龙息得多浓厚。

是以虽然冯华暗示了冯蓁好几次该回府中了,她却没病装病地赖在了顺妃宫中。只可惜五皇子却一次都没寻机会来见见她和冯华。

冯蓁摸了摸下巴,并没觉得五皇子比二、六两位皇子就居心纯良,因为平阳长公主家还有一位何敬女君呢。她猜想五皇子怕是一门心思扑在了何敬身上。毕竟这天底下就没有不想当皇帝的皇子。而脚踏两只船是很容易翻船的,倒不如专心如一,这种选择在冯蓁看来,反而更高明一些。

三殿下萧论也觉得萧谡高明,“看来老五也坐不住了,他不出面却叫顺妃出面,真是好算计。”

“可惜顺妃娘娘一年半载都见不着皇上一面,更遑论在皇上跟前说上话了,五殿下即便有那个心思,找顺妃娘娘也没什么用。”窦芒儿垂首道。

萧论赞许地瞥了眼窦芒儿,“可打听到了,顺妃用了什么法子把冯氏姐妹留下来的?”

冬至一过,正旦就不远了,按说冯蓁早就养好了,没道理会在宫中留这么久,城阳长公主已经数次派人来了,却不知那顺妃用了什么手段。

其实不仅萧论不知道,萧谡也是完全没弄明白。

“母妃如果觉得宫中寂寞,不妨将表妹接进宫来小住。”五皇子萧谡进宫给顺妃问安时道。

顺妃如今岂会寂寞,冯氏姐妹日日陪着她,敏文公主也见天儿地往这儿跑。聪明人说话就是爱转弯抹角,顺妃知道萧谡这是在暗示自己该送冯蓁姐妹出宫了。

顺妃苦笑,“幺幺身子还没完全养好,时常头晕,御医也诊断不出个名堂来,所以城阳长公主的意思也是让她在宫里再小住几日。”

以城阳长公主的城府,自然不会让冯蓁一直住在宫中,之所以同意主要还是因为冯蓁的借口找得太好,她这病来得如山倒,去得也莫名其妙,宫中国手多,自然是留在宫中养病为妙。

萧谡看着顺妃红润的脸颊,还有新式的发髻,衣裳的样式似乎也有小幅改动,明明没有圣宠,却像是被滋润过一般,脸上虽然带着苦笑,心里却未必苦。只怕冯氏姐妹想留,她也舍不得人走。

萧谡笑道:“城阳长公主能放心蓁女君住在宫中,自然是因为母妃照顾得好。”

顺妃道:“两位女君也着实可人疼,尤其是蓁女君,既可爱又活泼,还心灵手巧。”顺妃虽然无宠,但女人总是爱美的,冯蓁那一手化妆技巧,轻轻松松就俘获了顺妃。

萧谡道:“所以城阳姑祖母也把她们疼到了骨子里去。”

顺妃总算听懂了暗示,嗫嚅道:“那日也是你将她送到吾宫中来的呀。”

萧谡捏了捏眉心,“眼看着就要到年边儿了,母妃若是喜欢蓁女君,等开了春再接她进宫就是。”

城阳长公主的外孙女儿,哪儿是她一个不得宠的妃嫔说接进宫就能接进宫的?顺妃看着这个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道:“可幺幺的身子骨还没养好啊。”

萧谡望着长脑子没长脑仁的顺妃,不得不直言道:“母妃,如今父皇身体欠佳,各宫都虎视眈眈,城阳长公主的外孙女儿如果长留你宫中,别人会怎么想?”

顺妃觉得委屈极了,这宫里无论做什么都要瞻前顾后,她贵为一宫之主,却连留两个小女君解闷都要左思右想。

但是顺妃也知道,德妃、安妃的确会如萧谡说的那般多想。

“呵,那顺妃也是天真,以为留下冯氏姐妹,整日里又打扮得妖里妖气,就能叫皇上多看她两眼么?”安妃不屑地撇撇嘴,“也不想想,要不是皇上把老五交给她养,她到死顶天了都只会是个才人。”

三皇子萧论道:“不过她能把人留住,也算是有本事了,听说城阳姑祖母派人来催了好几次,都被挡了回去。”

安妃道:“她带孩子倒是有一套。梅兰传来的消息说,是那位蓁女君自己要留下的。”

可不就是冯蓁自己装病都要赖着的么?这会儿顺妃宫中的龙息突然就浓郁起来,她嘴里哼着小调儿,坐在顺妃寝宫后的小院子里晒太阳,欢快地看着自己的小池子又装满了,还逼得白雾再退了几寸,那白玉碑已经露出一个圆盘大小了。

冯蓁寻思自己也不能再这么赖下去了,纠结着要不要去前殿“偶遇”五皇子,尽最大可能地薅一把毛再走人。

想动就动,冯蓁站起身就往前殿去,虽说没什么好借口,但她是小女郎嘛,找不着借口也能乱窜。

只冯蓁刚走到阶梯上,却见得一名身着宝蓝八宝团花纹锦袍的男子正跨门而出,她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人,就被扑面而来的龙息给袭晕了,摇摇晃晃地险些从阶梯上滚下去。

之所以是险些,那是因为那男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冯蓁的手,她才没从阶梯上滚下去。

若此时冯蓁是那及笄的妙龄女郎,身姿窈窕曼妙,柳腰反弯地搭在来人的手臂上,必是一幅如诗的美好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