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页)

顿了顿,她摸了摸脑袋,发鬓松松垮垮的,首饰早就被水冲的没影了,好在耳朵上的耳环还在。

陶缇赶紧将那一对水色极好的翡翠耳坠儿摘下来,递给这猎户,“大哥行行好吧。”

那猎户虽对珠宝首饰没什么研究,但一见到这对透亮晶莹的耳坠子,便知道价格不菲。

他立刻变了个脸色,接过那耳坠子,道,“好,好,姑娘你前头带路,咱们去找你夫君。”

陶缇喜不自胜,忙领着他原路折返。

将遮挡的树枝撇开,陶缇蹲下身子,摸了摸裴延的额头,又凑到他耳边温声道,“殿、夫君,我回来了,我找到人帮我们了。”

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朵,裴延缓缓睁开眼睛,或许是刚才静静歇了些时间,他的意识比开始清醒了些。

他看了看陶缇,又看了看跟前站着的那个猎户,低低的“嗯”了一声。

陶缇见他回应,松了口气,起身对猎户道,“我夫君失血过多,浑身没力,还麻烦大哥你受累,背他一段路。等到了大夫那里,我们定有重谢!”

猎户瞧着地上的裴延锦衣华服,又转向陶缇,见她虽形容憔悴了些,却依旧不掩明艳的姿色……三角眼不禁眯了起来。

这男人现在半死不活的,女的又柔柔弱弱的,自己还打什么猎啊?这不就是上天给他送了个媳妇来么?

善与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如杂草一般疯狂的生长着。

猎户看向陶缇目光越发炽热,尤其是看到她那半干未干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姿,更是觉得浑身发热。

忽的,他摘下身上的箭筒丢在一旁,朝着陶缇扑了过去。

陶缇本能避开,震惊的看向他,“你做什么!”

猎户搓着手,黧黑的脸上带着淫邪的笑容,“小美人,我看你夫君身上的伤实在严重,救不救的回来还不一定。咱们相遇一回也是缘分,不如你跟了我,做我的媳妇吧?”

陶缇怔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帮手,竟然是个心怀不轨的豺狼!

她心头猛地一震,一边躲避着,一边怒骂道,“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猎户是个鳏夫,许久没碰女人,如今见她这般,只觉得别有趣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杀了我?就你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他说着,动作迅速的朝着陶缇扑去,就像是捕捉猎物的鬣狗一般。

陶缇尽力躲避着,不曾想脚下一个不慎,踩到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身子直直朝后头栽去,狠狠摔了一跤。

尾巴骨摔得快要裂开一般,明明痛的龇牙咧嘴,她也顾不上缓释,连忙要爬起来。

可她这边才坐起身,那猎户已然走到她的面前,咧嘴一笑,“嘿嘿,小美人,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陶缇,“——!”

她下意识抓起手边那块石头,眼见那猎户要俯下身来,她扬起手,尖叫道,“啊!”

下一刻,猩红的血液像爆开的水龙头般洒了下来,飞溅到她的脸颊上、衣服上,那种温热粘稠的触感,让她浑身发麻。

陶缇傻了,彻底傻了。

她直着一双眼,僵硬的扭过脖子,看向手中的石头。

她……她压根都还没砸下去!

猎户瞪圆了眼睛,一张粗糙的脸上写满震惊与狰狞,伴随着瞳孔的迅速扩散,他那矮小粗壮的身躯缓缓朝着一旁栽去。

脖颈的大动脉血管处,是一个拇指大的深窟窿,殷红的血液还从窟窿里不断流出,流满了他整张脸……

陶缇心头一阵寒意,仰起头,溅到眉间的鲜血徐徐流下来,仿佛在她眼前罩上一层血红色滤镜。

在这片妖异的血红中,她看到一袭浅色长袍的裴延弯着腰站着,他紧紧捏着一支打猎用的羽箭,锋利的箭头上沾满了血。那浓烈的血,也沾满了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他的衣袍上是血,冷白又俊美的脸庞也是血,那双幽深的黑眸似乎也镀上一层血色,不再是平日里的温柔、淡然与平和,而是浓烈的杀意、残忍与阴鸷,如同风平浪静的湖水下涌动的暗流,这份咄咄逼人的威压,让人的呼吸都变得极致的压抑。

这还是……裴延吗?

陶缇瞠目,怔怔的看着他,大脑一片混沌,只觉得眼前之人无比的陌生。

男人将手中的箭随手一丢,又抬起衣袖,轻轻拂过脸上的血迹,慢条斯理,优雅极了。

鲜血与脸上的脏污一同抹尽,他深邃且英俊的眉眼露了出来,下巴还带着些喷溅的血液,却平添了几分妖异邪魅之感。

他缓缓地俯下身,习惯性的向朝她伸出右手,可垂下眸,看到右手沾满血污,他眉心微动,收了回来,换了左手。

修长的、好看的、没有沾染一丝血迹的干净左手。

他薄唇微张,声音低沉沙哑,又是极温柔的,“阿缇。”

陶缇一动不动,只盯着他。

裴延皱起眉头,睫羽微垂,是吓到她了么。

他脱下外面那层脏污的外袍,缓缓地蹲下身,明明虚弱的很,却还是想要抱一抱他的小姑娘,告诉她,别怕他。

他在她面前蹲下,将她手中还握着的石头丢开,又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头。

见她没躲开,他胸腔中紧紧吊起的心脏,涌起无上的欢喜来。

他掀起温柔的笑,声音沙哑又低沉,“阿缇,别怕……”

一个“孤”字还没说出来,两条柔软的手臂突然环住了他的腰。

“哇呜——”

陶缇扑在他的怀中,小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呜呜呜,吓死我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她抽抽搭搭的哭着,眼泪鼻涕乱飞,像是个在外受委屈的孩子回到了温暖安稳的家。

裴延胸口泛起湿润的暖意,那暖意透过皮肤,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紧绷的那根弦一点一点的松开,原本枯竭干涸的心脏也渐渐发出绿芽般。

原来她刚才不是怕他,而是被吓蒙了。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啊……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他搂紧了她,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阿缇乖,没事了,坏人已经被除掉了。”

这边温柔的哄着,另一边眼角余光瞥见那死不瞑目的尸体,眸色冷戾。

若不是此时多有不便,他定然要将这个色胆包天的畜生,千刀万剐,剁成杂碎。

陶缇哭累了,从他的怀中离开,一双乌黑的眼眸湿漉漉的,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沾着晶莹泪珠,眼角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

“怪我,都怪我,我找到个人还以为能帮我们,没想到他藏着这么坏的心思。”她哭的太厉害了,说话身子也一抽一抽的,无比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