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波多里诺丰富了拜占庭的宝藏(第2/5页)

“诗人”告诉我们,无政府状态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称王,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弄到一些钱。我们五个生还者衣着褴褛、一身肮脏,又没有任何收入。热那亚人非常好心地收留了我们,不过他们表示,客人就像鲜鱼一样,三天之后就会开始发臭。“诗人”仔细地将自己清洗干净,剪了头发和胡子,向东家借了一套体面的衣服,然后在一个早晨出门到城里探听消息。

他当天晚上回来告诉我们:“穆舒佛从今天起成了拜占庭的皇帝,他已经消灭了其他几个人。为了在他的人民面前表现出一番作为,他准备向拉丁人挑衅,但是拉丁人认为他是一名篡位者,因为他们的协议是和可怜的阿历克塞四世敲定——愿他得到安息,年纪轻轻,但是命运确实非常不幸。那些拉丁人一直在等待穆舒佛走错一步棋;他们当时依然持续在酒馆之间买醉,但是他们知道迟早会一脚把他踢下来,然后大肆洗劫这座城市。他们已经知道哪几座教堂里面可以找到哪些金饰,他们也知道这座城市藏了许多圣物,不过他们很清楚对这些圣物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他们的头子肯定会占为己有,然后带回自己的城市。而由于城里那些小希腊并没有比他们这些人好到哪里去,所以他们只好奉承这一个,讨好那一个,希望花费少许的金钱,就能得到最重要的圣物。这件事带来的教训就是:谁希望在这座城市发财,就去贩卖圣物,谁希望回乡的时候一举致富,就去购买圣物。”

“所以,我们那几颗施洗约翰的头颅可以拿出来了!”波伊迪充满希望地说。

“你光有一张会说话的嘴巴,波伊迪。”“诗人”表示,“首先,在一座城市里,你最多只能卖一颗,因为消息会传开。接着,我听说在君士坦丁堡已经有一颗施洗约翰的头颅,或甚至两颗。假设拥有的人已经把两颗都卖了,而我们这时候带着第三颗出现,他们会立刻割断我们的喉咙。所以,施洗约翰的头颅我们不能碰。但是,如果要我们去寻找圣物的话,那是在浪费时间。问题并不在于寻找圣物,而是制造:复制已经存在,但是还没有出现的圣物。我在散步的时候,听到有人提到耶稣的红袍、手杖、受笞的柱子、递给临危耶稣那块浸了胆汁和醋而现在已经完全干燥的海绵、装有最后晚餐祝圣面包的盒子、受难耶稣的胡子、一件耶稣穿用而未经缝制便由几名士兵赌骰子分得的长袍、圣母马利亚的衣物……”

“我们必须研究一下哪几样最容易复制。”波多里诺若有所思地说。

“没错,”“诗人”表示,“一把手杖,你到处都找得到,一根柱子,连想都不要想,因为你不能秘密进行交易。”

“但是为什么要用复制品来冒险,如果有人后来发现了真正的圣物,而我们售出赝品的对象要求我们退钱怎么办?”波罗内理智地说,“想想看可能存在的圣物有多少数量,想想看,例如装了大量面包和鱼那十二个篮子。篮子我们到处都找得到,只要弄脏一点看起来就很古老。想想看诺亚用来建造方舟的斧头,我们的热那亚朋友肯定有把用钝了而准备扔掉的淘汰品吧。”

“这个主意并不差,”波伊迪表示,“我们只要跑一趟墓园,就可以找到圣保罗的下巴、施洗约翰的手臂,而不是头颅。照这样下去,我们还可以找到圣阿加塔、圣拉萨,以及先知但以理、撒母、以赛亚的遗体,还有圣海伦的头骨、使徒圣腓力的部分头颅。”

“如果是这样,”培维瑞被这个美好的展望吸引,“我只要到下面去翻一翻,就可以帮你们找出一部分伯利恒的马槽,小小一块,没有人会知道来自何方。”

“我们可以制造一些从没见过的圣物。”“诗人”表示,“不过我们也要制造一些已经存在的圣物,因为那些是周遭的人谈论的东西,所以价钱日日攀升。”

热那亚人的房子在那一个星期当中,变成了一个忙碌的工作室。波伊迪绊倒在锯屑上的时候,找到了一根圣十字架上面的钉子;博伊阿孟多度过痛苦的一晚之后,在一颗蛀蚀的门牙上绑了一根细绳,像摘花一样地拔下来,那颗牙齿就成了圣安娜的圣牙;戈里欧在太阳下晒干一块面包,然后将面包屑放进塔拉布罗刚刚制造出来的几个旧木盒里。培维瑞说服他们放弃装面包和鱼的篮子,因为,据他表示,出现那样的奇迹之后,篮子肯定已经被群众抢光,就算康斯坦丁也无法再将它们凑在一起。只单独卖一个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而且再怎么样也不容易偷偷交易,因为耶稣喂饱了数量可观的群众,所以不可能是个能够藏在大衣下面的小篮子。篮子就算了,“诗人”表示,至于诺亚的斧头就由我来设法。用什么方法,培维瑞问他。这里有一把,斧口已经呈锯齿状,而斧柄完全焦黄。

他们一行人接着打扮成亚美尼亚商人(热那亚人此刻非常乐意资助),开始偷偷在酒馆和基督徒的营区里游荡,丢下半句话,影射生意不好做,用他们冒了生命危险这个理由来哄抬价钱等等。

波伊迪有天晚上回来宣布自己找到了一名蒙费拉托的骑士,对方愿意购买诺亚的斧头,但是要确定这一把确实为真品。“没问题,”波多里诺表示,“我们上诺亚的家里去,要他盖个证明图章。”

“此外,诺亚他识字吗?”波罗内问。

“他只会吹口哨,而且吹得非常好。”波伊迪说,“他让动物上方舟的时候,一定喝得酩酊大醉,才会叫了一堆蚊子上船,却忘了独角兽,所以我们现在才看不到这种动物。”

“看得到,我们还看得到……”情绪顿时沮丧的波多里诺低声说道。

培维瑞表示,他曾经在旅行的时候学了一点犹太人的书法,他可以用刀子在斧柄上刮几个字。“诺亚是犹太人吧?”是犹太人,是犹太人,他的同伴确认:可怜的所罗门,还好他已经不在,否则对他来说肯定是件痛苦的事。不过波伊迪就是这样卖掉了那把斧头。

有的日子城里面出现骚动,十字军因为紧急状况被征召回营,所以他们根本找不到半个买主。例如谣言传说穆舒佛攻击了沿海的费雷亚,十字军出动精兵干预,引发了一场战役,或一场小型冲突;不过穆舒佛遭到挫败,而他指挥军队的圣母旗被敌人拔走。穆舒佛回到君士坦丁堡之后,交代他的人不准承认这种耻辱。拉丁人听说他刻意保持沉默,所以在某个早上,将旗子挂在明显的地方,驾着一艘帆船在城墙前面游行,一边比划着下流的动作,例如两手合十做出外阴的形状,或用左手拍在右手臂上面。这件事让穆舒佛的脸色非常难看,而人们也在街上唱起了嘲讽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