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灵歌(第4/4页)

“花子到底是什么人?”

“您一点儿也没问她吗?”

“正想问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知道。”

“她为什么要以幽灵的面目出现?”

“这我想都没想过。”

“如果说生前的爱憎恩怨、善举恶行到死后还要清算的话,来免太怨苦了。你觉得这种想法很幼稚吗?”

“您刚才详细问她就好了。”铃子显得不感兴趣,冷淡地回答。

于是我掏出香烟,点燃一支。我发现点烟的正是刚才那盒火柴,如果把火柴收起来藏在口袋里反而显得心里有鬼,便索性放在桌子上。她拿起火柴摆弄了一会儿,然后随手贴在耳朵上。

“哎呀,我听见小鸟的叫声。”

“是黄道眉。”

“是百日红吗?一面大镜子。”

“是我来这儿之前去的那家理发店。”

“这是历史呀。我是不接受别人的任何东西的。这是西餐馆里的火柴吧,有一股厨房的味道。”

“这要这么说,这座房子的木头也有山的历史。就是大米、黄油、糕点,在你吃到之前,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包含多少人的心意哩。”

“倒也是。只是我的感觉没那么敏锐罢了。”

“那么,这又是什么?”我从西装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

“我懒得说了。您不知道我很累吗?好了,还是让您看看您不知道的您的来信吧。”

她从靠窗的桌子抽屉里拿来几叠纸包里面没有一个信封。

“我的信?我没给你写过这么多的信。”

“嗯。可我收到了呀。哎哟,您不要在这儿看。是您亲手写的吧,跟您的笔迹一模一样吧。只要您心里想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我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动笔替您写下来。说实在的,虽然我一天好几个小时写您给我的信,但也有感觉不到的时候。”

“那我就没必要对你说半句话、没必要见你,也没必要这样子相对而坐了。”

“不是这个意思。”她突然像小孩一样微笑起来。

我看着笑脸下的茶杯。

“呀!菊花……”

菊花随着我的声音无影无踪。似乎它本应该和花子的幽灵一起消失,现在才突然想起来一样。但是,在明亮的灯光下,我为什么一直没发现近在眼前的菊花呢?

虫声突然卿卿热闹起来,仿佛清凉的月光从院子的树叶间筛漏下来。

(郑民钦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