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3/6页)

“罗恩告诉我你的工作挺有意思。”

“我在图书馆做事。”

“我向来爱读书。”

“嫁给罗恩挺不错。”

“罗恩喜欢音乐。”

“对的。”我说。我在说什么?

“一有畅销书,你一定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说。

“有时候是这样。”我说。

“嗯,”她说着用双手轻轻拍着膝盖,“我们在一块一定很愉快。罗恩和我希望布兰达和你也能很快像我们一样成为眷属。”

“今晚不行了,”我笑着说,“很快。请原谅,我要去休息了。”

“晚安,我非常喜欢布兰达。”

“谢谢你。”我边说边上楼。

我轻轻敲了下布兰达的房门。

“我已睡下了。”

“我能进来吗?”我问。

她把门开了一点,说:“罗恩马上会上楼来的。”

“我们把门开着,我只是要跟你聊聊。”

她让我进去了,我坐在她床对面的椅子上。

“你觉得你的嫂嫂怎样?”

“我以前见到过她。”

“布兰达,你不必如此寡言。”

她不回答,我干坐着,把遮阳窗帘的绳子拉上拉下。

“你还生我的气吗?”我终于问道。

“是的。”

“不要这样,”我说,“你可以忘掉我的建议。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值得。”

“你原来以为会闹到啥地步?”

“我根本没料到会闹出事来,没想到会到这么不可收拾。”

“那是因为你不从我这方面想一想。”

“或许是的。”

“不要说或许。”

“好吧,”我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意识到你为什么生气。不是为了我的建议,布兰达。”

“不是?那是什么?”

“是我。”

“哎哟,不要又这样开始了,好不好?我没法赢你,不管我说什么。”

“不,你能赢的,”我说,“你已经赢了。”

我从她房间走了出来,关好门让她休息。

第二天早晨我下楼时,下面是一派热闹场面。在起居室里我听到帕丁金太太在对哈莉特念着一张单子,这时朱丽叶在房里走进走出寻找蹓冰鞋销,卡乐塔在用吸尘器打扫地毯,厨房中的一切器具在起着泡,旋转着,摇晃着。布兰达满面笑容地在餐厅里跟我打招呼,从这里我走出去看后草坪和天气,她在我肩上吻了一下。

“你好,”她说。

“你好。”

“今天上午我要跟哈莉特出去,”布兰达告诉我,“我们不能去跑步了,除非你想一个人去。”

“不,我要看看书,或干点别的什么。你们要上哪儿?”

“我们去纽约,买东西。她要买一套结婚礼服,准备婚礼后旅行穿的。”

“你准备买什么?”

“一套女傧相礼服。如果我跟哈莉特走,我可以到伯格道夫商店去,而不必和妈妈去奥哈巴奇商店去买东西。”

“你给我捎样东西好吗?”

“啊唷,尼尔,你又要提那件事了吗?”

“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我甚至还没想到那事儿上去呢。”

“那么你干吗说这个?”

“哟,耶稣!”我说着,就跑到外面,将我的汽车开到米尔伯恩镇,在那里吃了些鸡蛋,喝了点咖啡。

当我回来时,布兰达已经走了,屋里只剩下卡乐塔、帕丁金太太和我。我试图待在她们所不在的房间里,但最后我还是和帕丁金太太面对面地坐在电视室中。她正在查对手中的一张长长的名单,身边的桌上放着两本她时时翻阅的薄薄的电话簿。

“越累越不得空闲,”她对我说。

我会心一笑,玩味着这句谚语,仿佛是帕丁金太太剐刚把它发明出来似的。“是的,当然,”我说,“要我帮忙吗?或许我能帮你查对些什么。”

“哦,不,”她微微摇头以示谢绝,“这是替哈大沙干的事。”

我坐着注视着她,直到她问:“你的母亲也是哈大沙的吗?”

“我不知她现在是否还是。她在纽瓦克时是的。”

“她是个积极的会员吗?”

“我想是的,她总是在以色列为别人植树。”

“真的吗?”帕丁金太太说,“她叫什么名字?”

“埃丝特·克勒门。她现在在亚利桑那。那里有哈大沙吗?”

“凡有犹太妇女的地方就有这组织。”

“那么我猜她是的。她和我父亲在一起。他们到那儿去治气喘病。我和我纽瓦克的舅妈一起住。她不是哈大沙的。我的婶婶西尔维亚是的。您认识她吗?阿伦·克勒门和西尔维亚,他们属于你们的俱乐部。他们有个女儿,我的堂妹多丽丝——”我的话煞不住了,“——他们住在利文斯顿,可能我婶婶西尔维亚所参加的不是哈大沙。我想那是某一肺结核组织,要么是癌,也可能是肌肉营养不良。我知道她对疾病感兴趣。”

“那很好,”帕丁金太太说。

“哦,是的。”

“她们干碍很好。”

“我知道。”

我感觉帕丁金太太开始对我热情一点了;她不再用那紫色眼眸子向我窥视,而只是不加审察地向周围张望了一会儿,“你对圣约之子会[犹太人服务机构]感兴趣吗?”她问我。“罗恩准备参加,你知道的,等他办完婚事。”

“我认为自己也要等到那个时候。”我说。

帕丁金太太气鼓鼓地回转到她的名单上去了。我认识到在犹太人的事情上面我不能冒险得罪她,和她讲俏皮话。“您也是参加犹太会堂活动的,对吗?”我问时竭力表示出兴趣。

“是的,”她说。

“你们属于哪个会堂?”她隔了一会问道。

“我们以前属于哈德逊大街犹太会堂。自从我双亲走后,我就很少去了。”

我不知帕丁金太太是否在我的话音里觉察出什么虚情假意,我个人认为我忏悔式的自我表白,特别是对在我离开双亲之前的十年异教徒生活的回忆,是表达得恰到好处的。帕丁金太太对这些毫不在意,她立刻问我——似乎很会见机行事——“我们全家星期五晚上去会堂,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去呢?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正统派还是保守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