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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盖突然“咔嗒”响了一声,“爱慕”冲进了厨房,埃莉一条腿腾空跳起来。她听到扎克兴许是沮丧地呼了一声。还是这只是她自己的幻想?她在内心里将自己拽回到真实世界,拿起一块布,来回擦洗被她洒了牛奶的花岗岩桌面。

 “现在不是出去的时间。”扎克告诉还在吠叫、像一只着陆的鲑鱼一样到处跳动的“爱慕”。他对那条狗摇摇头,然后屈服道,“唉,该死。来吧。”他伸手去拿挂在后门边挂钩上的红牵绳。这就是提醒“爱慕”不要再胡闹,站着不要动,好让他能将绳子拴在它的脖子上。当扎克弯下身这么做时,“爱慕”急促地往相反的方向跑去,疾速地来了个三点式掉头,往回冲进狗盖。

“它在玩什么花样?”扎克蹙眉,将牵绳重新挂回去。

埃莉走向窗前。“爱慕”正在花园里跳来跳去,先跳上墙然后又跳下来。接着它又吵闹地吠叫着冲回到厨房。埃莉拿起电话,打电话给隔壁的杰拉尔丁。

“没有人接。”她望着“爱慕”,然后又看看扎克。“她有没有说她要出去?”

他摇摇头。“没有。”

“备用钥匙在哪里?”

“上一周她妹妹过来住的时候,她借走了。她还没有还回来。”

“让我们去看看她在不在。”埃莉打开厨房的门。他们三个跳过低墙。透过杰拉尔丁的厨房窗子什么也看不到。但是“爱慕”还在焦虑地全力狂吠着。他们喊杰拉尔丁的名字也没有回应。

“好,我来试一试。”埃莉将她粉红色的开襟羊毛衫从胳膊上脱下来,将它递给扎克,注视着杰拉尔丁后门上的狗盖。

想象你自己很瘦,想象你自己很瘦。

“你过得去吗?”扎克看起来很怀疑,这个狗洞是为一个身材中等的狗设计的。

“谢谢你这么‘相信’我哈。”她对他表示出强烈的不满。“如果我卡住了,那全怪你买了那么多油炸圈饼回来。而且不许把这个录下来传到视频网站上,好了。”她将鞋子踹掉。“你得处理一下传感器。”

这是明智之举吗?如果她被卡住了,会不会叫来火警,整扇门会不会拆掉?她是不是有可能会被铁锹锹出来?埃莉跪下来,等待扎克将传感器从“爱慕”颈圈上解下来。他将它放在狗洞盖旁边,让她把洞盖推开。

“你最好不要嘲笑我。”看不见他了,埃莉先是将手臂伸过去,然后开始扭动肩膀,穿过洞口窄小的那一部分。

在她上方的扎克说,“想都不敢想。”

他绝对是在笑。她祈祷自己的裙子没有往上拱起。好吧,现在过去一半了,接下来轮到胯部跟臀部了。这将会极度拥挤。打起精神,埃莉说,“如果我过不去的话,不要去叫火警,就把我留在这里,等到我变得够瘦。”

但是最后她通过了,是刚刚好通过。当她爬起身时,她突然想到他们可能反应过度了。杰拉尔丁可能出去拜访朋友了。不是这样的话,那她可能在楼上泡澡,或者是在午休。“爱慕”的英勇救驾只能让人为之一笑了。

“杰拉尔丁?” “爱慕”冲进她身后的狗盖时,她提高嗓音,“有人吗?杰拉尔丁?”

然后,她听到杰拉尔丁非常微弱地喊道:“埃莉?谢天谢地。我在上面。”

埃莉转过来,打开厨房门上的锁和门闩,让扎克进来。“她在楼上。”

他们跟着“爱慕”走到最顶层。杰拉尔丁正躺在通往卧室的门道上,右边是一份卷曲的《世界医药》杂志,左边是她的拐杖。

“救兵到了。”她看到他们,露出虚弱的微笑。“别碰我。我右侧股骨骨折了。”

扎克已经在打电话叫救护车了。“爱慕”舔了舔杰拉尔丁的手,她感激地轻抚它的耳朵。“聪明的孩子。你是不是用莫斯电码冲他们吠叫的?”

“这么说吧,强迫它看所有灵犬莱西 的碟片真的很有帮助。”埃莉跪在她旁边的地毯上。“这是怎么发生的?”

“墙上有一个巨大无比的蜘蛛,我将杂志卷起来,试图将它拍下来。但是它疾跑到了另一边。所以我又跑过去猛击它。”杰拉尔丁听起来很生气,“就是那个时候,我失去了平衡,跟一棵倒霉的树一样瘫倒下来。”

“这是你的因果宿命。”埃莉说。

“你说得轻松。我已经躺在这里二十分钟了。它一直得意扬扬地朝着我笑。”

埃莉跟随杰拉尔丁注视的目光,发出一声尖叫。上面确实有一只蜘蛛,看上去不怀好意,直径足足有三英寸长。

扎克结束通话。“好了,救护车在来的途中。”

“谢谢你们来救我。噢, 上帝。”杰拉尔丁叹了一声。“他们就要将我抬到医院了。”她看着埃莉。“你能不能好心帮我收拾一下包裹?”

“没问题,扎克,去杀了那只蜘蛛,行吗?”

“什么?然后落得跟杰拉尔丁同样的下场?给我留条活路吧。我去楼下,留心救护车来了没有。”

等他走开后,杰拉尔丁饶有兴致地嘀咕道:“就跟我的丈夫一样,很怕蜘蛛,但是宁死也不肯承认。”

有那么危险的一瞬间,埃莉觉得自己动摇了。她可不可以跟杰拉尔丁吐露心声?然后她看见这个年长女人眼中淘气的神色,猛然恢复了理智。跟她倾诉自己对扎克的感觉显然是疯了。杰拉尔丁的自制力就跟受人唾弃的饶舌妇一样。

“别担心‘爱慕’。我们会照顾他。”埃莉从跪姿改为站姿,理智地闭上嘴巴,说:“告诉我你的小旅行包在哪里,你想让我收拾些什么。”

扎克陪杰拉尔丁去了大学医院,跟她一起等到她看完急诊,住入病房。缝针和稳定囊内骨折的手术被安排在明天一大早做,疼痛被控制住了。在他回家的途中,收到一条埃莉的短信:

旅行行程安排解决了,重新安排了会议。带“爱慕”去散步,六点回。向杰拉尔丁带去我们的爱。××

不用说,这些亲吻是给杰拉尔丁,而不是给他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三遍这条短信。当出租车抵达樱草花山和摄政公园路时,他突发奇想,告诉出租车司机停下来。樱草花山沐浴在阳光下,周围还有许多人。他朝山顶走去,搜寻着埃莉的身影。今天下午,他可以发誓她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光想想他所经历的那种不可思议的渴望就能全部勾回他的渴望。他是如此迫切地想要亲吻她,可惜正想要亲的时候,“爱慕”就从狗盖里窜了出来。

他看到了她。抵达山顶后,扎克看到了一抹粉红。他们在那里,埃莉将“爱慕”的红球抛向空中,它全力追赶着球。埃莉长长的黑发在空中飘扬,“爱慕”在欢乐的期盼中摇晃着尾巴。埃莉等到他够到球之后再往反方向跑去。等“爱慕”赶上她时,她正躺在草坪上,假装在睡觉。它大跳了一步,落在她的肚子上,把球扔在她的胸膛上。她弯起身,将它抱到空中,这让“爱慕”高兴得汪汪叫,奋力地蹬着它的双腿。下一刻,埃莉扔掉它的球,他们两个又开始追着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