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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盯着治安官。一分钟后,他说:“你是什么意思,治安官?”

“我的意思……就算你的假设成立,那些家伙真的具备你说的那种能力……那他们就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生物。寻找他们,就像是夜晚拿着黄麻袋,徒手在沼泽里寻找水蝮蛇一样。不过,一旦找到了他们,他们就可以成为攻击目标,就同你我,同约翰·F. 肯尼迪和约翰·列侬一样。只要你手上有狙击枪,那就可以轻松干掉他们,对不对,教授?”

索尔平静地盯着治安官:“我没有狙击枪。”他说。

金特里点点头:“你有没有从纽约带枪过来?”

索尔摇头。

“你没有枪吗,教授?”

“没有。”

金特里转头看着娜塔莉:“但你有吧,夫人?你说你昨天尾随教授进入福勒家,打算持枪逮捕他。”

娜塔莉脸红了。索尔这才发现,她脸红时咖啡色的皮肤会变得非常黑。

“枪不是我的,”她说,“是我父亲的。他把枪藏在摄影工作室里。他有持枪许可证。因为工作室曾遭到盗窃。我路过工作室,顺带取走了枪。”

“我能看看吗?”金特里柔声道。

娜塔莉打开门厅壁橱,从雨衣口袋中取出那把枪,将它放在桌上。金特里用食指拨了枪管一下,使其不对准任何人。

“你懂机械吧,教授?”金特里问。

“这把枪不懂。”索尔说。

“你呢,普雷斯顿女士?”金特里说,“你了解枪械吗?”

娜塔莉像感到寒意似的揉着胳膊。“我在圣路易斯的朋友曾向我演示过如何射击,”她说,“瞄准,然后扣动扳机。没那么复杂。”

“你熟悉这把枪吗?”金特里问。

娜塔莉摇头:“这把枪是父亲在我去上学之后买的。我觉得他从未使用过。我想象不出他朝人开枪的样子。”

金特里抬起眉毛,拿起手枪,对着地板,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在扳机护圈上。“上子弹了吗?”

“没有,”娜塔莉说,“我昨天离开家之前就把所有子弹都取出来了。”

这次轮到索尔抬眉毛了。

金特里点点头,按住弹匣解脱柄,将黑色塑料枪把里的弹匣退出来,递到索尔面前,让他看到枪里没子弹。

“点32口径,对吧?”索尔说。

“骆玛点32短枪身自动手枪。”治安官赞成道,“很好的小型手枪。普雷斯顿先生很可能花了三百美元才买到。普雷斯顿女士,我知道没人喜欢听别人的建议,但我想给你提几条,行不?”

娜塔莉迅速点了下头。

“第一,”金特里说,“不要把枪随便对准人,除非你想开枪打他。第二,不要拿空枪威胁别人。第三,如果你非得用空枪,必须确保里面没子弹。”金特里指着手枪说,“看到那个小指示器了吗,夫人?就是那个红色的东西?那东西叫上弹指示器,红色表示里面有子弹。”金特里拉动滑套,一发子弹从枪膛中滑出来,当啷一声掉在桌上。

娜塔莉脸色煞白。“不可能。”她小声说,“我取出子弹的时候还专门数过。一共七发。”

“你父亲肯定先将一发子弹塞进了弹仓,然后落下了击铁。”金特里说,“有人会这么干,这样就能在枪里带八发子弹,而不是通常的七发。”治安官将空弹匣插回原位,扣下了扳机。

金属撞击的“咔嗒”声让娜塔莉身体微微一颤。她瞟了眼金特里说的“上弹指示器”,红色标记已经不见了。她想起昨天曾用这把枪指着索尔……想起自己多么确信枪里没子弹……不禁感到一阵目眩。

“你这是什么意思,治安官?”索尔问。

金特里耸耸肩,将那把小枪放在桌上。“我觉得,如果我们要追踪这些凶手,那最好还是先了解一下武器常识。”

“你不明白。”索尔说,“武器对这些人没有用。他们可以让你把武器对准自己。他们能把你变成武器。如果我们三个去追踪上校,或者那个姓福勒的女人,我们说不定会被弄得自相残杀。”

“我知道。”金特里说,“我也知道,如果我们找到了他们,就容易下手对付他们。他们之所以危险,主要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而现在我们知道了。”

“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索尔说,“我觉得我离他们很近了……很近……”

“波登有背景可查。”金特里说,“他开了一家电影制作公司,有同事,有朋友。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索尔摇头,“我曾以为派弗朗西斯·哈灵顿去调查会很安全。”他说,“如果波登就是上校,那他可能认出我。我以为弗朗西斯不会出事,但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死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直接卷入——”

“我们已经被卷进来了。”金特里打断道,“我们在一条船上。”

“他说得对。”娜塔莉说。

两个男人都转头看着她。她的语气再次坚定起来,“如果你不是疯子,索尔,”她说,“那我的父亲就是被这些变态的王八蛋杀死的。不管你们参不参加,我都会找到凶手,为我父亲讨个公道。”

“那就假设我们都没疯吧。”金特里说,“索尔,尼娜·德雷顿在两次治疗中有没有给你透露什么线索?”

“没有。”索尔说,“她提到了她父亲的死。我推测她父亲是她用念控力杀死的。”

“没有提到波登或者梅勒妮·福勒?”

“没有直接说起。但她提到了三十年代早期在维也纳的朋友。从她的描述推断,那些朋友可能是上校和那个姓福勒的女人。”

“发现有价值的信息了吗?”

“没有。我只听出了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

“索尔,你曾被上校操控过。”治安官说。

“是的。”

“但你记得自己被操控过。你不是说杰克·卢比和其他人在被操控之后都失忆了吗?”

“是的。”索尔说,“我认为,被上校和其他精神吸血鬼操控后的人如果记得这段经历的话,那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

“就像精神病患者觉得病情发作的那段时间是在做梦?”

“不完全是。”索尔说,“有时候,精神病患者会觉得正常生活是在做梦,而发病时——他们向别人施加痛苦和死亡的时候——反而才是真正的活着。但上校和其他精神吸血鬼操控过的人不一定都是精神病,他们只是受害者。”

“但你清晰地记得上校……操控你的感觉。”金特里说,“这是为什么?”

索尔摘下眼镜擦了擦。“我跟他们不一样。那是战争期间,我是集中营里的犹太人。他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没有必要花精力抹除我的记忆。何况,我凭意志力开枪打中了自己的脚,摆脱了上校的操控,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