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5. 割礼(第2/3页)

裴丽汉说:“他们又会让你感到疑惑的……你分别和他们其中的一个见面我倒没什么意见,但和他们俩同时在一起你就……”

“不要再谈论这个话题了。”雷菲克说着站了起来。

阿伊谢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雷姆齐。阿伊谢抱起孩子说:“我们带你去海边!”

裴丽汉笑着。胖胖的雷姆齐在孩子边上显得更加笨拙了。雷菲克走出房间前看着他俩,想到:“他们也会结婚,也会有孩子的。”他走下楼梯,来到放着水泵的洗衣房,在那里他看到了魔术师和他的儿子。他们在那里收拾背包。雷菲克想应该安抚他们一下。

“师傅,您的表演很精彩。祝贺您!”

“谢谢!”

雷菲克想,根据他之前做的那个关于振兴农村的计划,他应该去接近人民,应该去了解一些新的东西,他问:“师傅,你们的生计怎么样?”

魔术师说:“现在还好,正好是割礼的季节,斋月里还会有点生意。以后就没了!”

雷菲克重复道:“当然,斋月里还会有生意!那么,别的时候你们做什么?”

“实际上我是做被子的。孩子不愿意学,所以我也没能教会他。他们说这孩子很有天赋,应该送他去学校让他当演员。我送他去了,但因为没有文凭,他们说不行。现在我也不知道该让他干什么了。到了冬天是不是还让他回到村里去?我又没什么门路……而且他还有呼吸短促的毛病,回到村里也干不了重农活!”

雷菲克想必须马上找到一个解决办法,他说:“应该给这个小伙子找份工作,是吗?”

“有工作就好了!但哪里有工作?您是有钱人,应该会有办法!”他对孩子说:“快,拿上包!”

有那么一瞬间,雷菲克想到可以给孩子在仓库里找个活,但他马上又想到了奥斯曼。

魔术师说:“好了,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图尔古特先生家了!”

雷菲克说:“如果我们有工作的话!”一想到和办公室、公司有关的事情他就改口了,他很羞愧。他说:“我去调查一下!”他跟在魔术师和他儿子的身后一直走到了花园。他想:“当然,想一个个地解救他们是不可能的!”但他并没因此得到安慰。他爬上了外面的楼梯,沿着长满朴树的围栏走着,“那么为了把他们全都解救出来我该怎么做?”他想到了农业部出版的自己的书。那本书除了一个教授写的一篇题为《乌托邦和我们的现状》的文章以外没引起任何别的反响,教授用嘲讽的语言写的那篇文章,更多的是在炫耀自己的博学。他对自己说:“反正书上的观点也是错误的……我们真正需要的是和文化有关的措施。这些措施是什么,我正在研究。更重要的是,我在寻找把他们引导到那里的生活方式!”但他依然没得到安慰。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想:“明天我就可以和奥马尔、穆希廷好好聊聊了!”因为担心他们会觉得自己可笑,也因为知道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聚焦到别的问题上了,所以他感到自己不可能和他们畅所欲言了。但尽管这样,想到明天的聚会他还是感到轻松了许多。他走上露台,坐到了奥斯曼旁边的空椅子上。

“魔术师走了。他的儿子很有天赋,但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在想我们是否可以帮他找份工作。”

奥斯曼问:“他问你要工作了吗?我已经把钱给他了。原来他想给儿子找份工作……但你也知道,我们那里除了搬运工和文秘就没别的工作了!”

萨伊特•内迪姆先生说:“他要为儿子找工作吗?我不知道儿子怎么样,但爸爸绝对不是个好魔术师。不过他的脸很有特色。我父亲以前有个车夫,他很像那个车夫。我们叫他节日爸爸……他是个和蔼的人,坐在马车上的姿势很特别……”

奥斯曼担忧地问雷菲克:“你没答应他什么吧?”

弗阿特先生也插嘴道:“这有点像那个!是哪个苏丹的?……苏丹在割礼后问:‘你们想问我要什么?’他们说:‘苏丹的禁卫军!’禁卫军就生气了!哈,哈,哈!”

这时,他们听到躺在床上的杰米尔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正在和雷拉女士讲话的奈尔敏走到堆满了礼物的床边,询问儿子哪里不舒服。正和弗阿特先生说话的奥斯曼看着他们大声问道:“很疼吗?”

一阵沉默。雷菲克很好奇坐在角落里的拉莱和其他女孩会怎么想。“这个被叫做割礼的东西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愚蠢、野蛮和原始的仪式。”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

尼甘女士说:“等等,你又要去哪里?再坐一会儿,本来我们就看不到你!”

“是的,原始、野蛮,完全适合我们的一种丑恶仪式!”他嘟囔着离开了露台。“他们认为没用的一块皮就要被切掉……这有什么必要?”他想起了以前看到、听到的关于割包皮有益健康的一些说法。“好吧,就算是必要的……但又有什么必要搞这么大的仪式呢?……我们通知了所有人,他们也就全带着礼物过来了……为这丑恶的事件感到害臊的孩子也因为可以得到礼物就开心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割礼。当他看见自己以为是害羞的一件事,却被别人当成了一件乐事,像是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所有人都用礼物来奖赏自己时,他也就相信了某些人说的话,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骄傲了。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时,他想:“反正从那时起就明摆着我没个性了!现在裴丽汉又在用隐晦的话说同样的东西。在他们身边,在他们俩边上我……我大概就会被他们影响!”没在房间里看见裴丽汉,他就仰面倒在了床上。他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如果我们留在家里就好了。孩子的礼物我也可以以后给他的!”他想自己也给孩子买了礼物,这样就像那些在割礼上夸奖自己的人一样,他也变成了一个守旧、丑恶的人。“那么,我要是不这样做呢?如果我不买任何礼物,他们就会跟我生气,会说我不爱孩子。最糟糕的是,杰米尔也会这么想。至少我给他买了本书。而且卢梭说过,对孩子来说,《鲁宾逊漂流记》是最好的一本书!当然一本书太便宜,为了表示我有多爱他,我还需要再花点钱,这样我就又去给他买了块手表!”他想起杰米尔早上把所有的手表戴在同一个手腕上时那种惊讶和快乐的表情。拉莱因为不能拥有这样的一个仪式而显得很失望,她默默地站在一边,而大人们还让她去祝贺弟弟。他想:“恶心,太恶心了!应该禁止割礼!这个禁令哪个政府可以颁布?这需要一个改革派的政府,但改革已经结束。那么还能做些什么?……是的,应该疏远和他们的关系……就像和裴丽汉商量好的那样要从尼相塔什的家里搬出去……要让孩子们读丹尼尔•笛福[1],读所有卢梭的书!”他给杰米尔买了《鲁宾逊漂流记》的法文版。当他想到孩子会因为不愿意读法语而放弃看书时,他感到很绝望。尽管有本名为《在无人的岛上28年》的简易译本,但因为不喜欢,所以他没买。他想:“那么老百姓怎么才能读《鲁宾逊漂流记》呢?”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令他兴奋的事情,于是一骨碌跳下床,开始去找裴丽汉。他在楼下的冰箱旁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