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真相大白 第六章 托马茜跟堂兄发生争执,他写了一封信(第2/2页)

不过,克莱姆从中看不出什么,于是他起身告别,心中的疑问却比来时有增无减。

“这一两天你会写信给她吗?”年轻的女人诚恳地说。“我真心希望这场可怕的分离可以就此结束。”

“我会的,”克莱姆说;“现在的情景一点也不令我快活。”

他离开了她,爬上了通向花落村的山冈。在上床之前,他坐下来,写了下面这封信:——

我亲爱的尤斯塔西雅,——我必须顺从我的心而不去向我的理智细加讨教。你会回到我身边吗?回来吧,过去的一切决不会再提起。我太严厉了;但是,哦,尤斯塔西雅,这事真是让人太难受了!你不知道,你决不会知道,你招致我对你吐出的那些愤怒的言语,令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对于那一切,作为一个诚实的男子汉可以答应你的,我现在都答应你,你决不会为那件事再遭受到任何痛苦。我们彼此间发过了那些誓言,尤斯塔西雅,我想我们最好应尽力信守这些誓言,来度过我们的余生。那么,回到我的身边来吧,即使你想狠狠责备我。我已经想到了那天早晨我们分开时,你内心的痛苦;我知道它们是发自心底的痛苦,这些是你该忍受的最大的痛苦。我们的爱必须继续下去。像我们这样的两颗心,除了应让我俩彼此心心相印外,不该再让我们有什么别的感受。一开始,我没法要求你回来,尤斯塔西雅,因为我不能劝说自己相信,那个跟你在一起的男人不是你的情人。不过,如果你肯回来,把这些看来令人十分困惑的现象跟我作一个解释的话,我毫不怀疑,你会让我看到你是多么的坦诚。你先前为什么不来呢?你认为我什么也不会听你说的吗?当然不是这样,只要想想我们在夏日月光下的热吻和我们的海誓山盟。回来吧,你会受到热烈的欢迎。我想到你时再也不会对你满怀偏见了——我一心只想要公正对待你。——你一如既往的丈夫,

克莱姆

他把信放在书桌上,说道,“行了,做了一件该做的事。如果她在明天晚上以前还不回来,我会叫人把这封信送去给她的。”

与此同时,在他离开的那幢房子里,托马茜正坐在那儿不安地长吁短叹。尽管她怀疑怀尔德夫在结婚后并没有结束他对尤斯塔西雅的感情,不过在这天晚上,出于对自己丈夫的一片忠心,她对此完全加以隐瞒。但是她没法了解确凿的事实;尽管克莱姆是她真心喜欢的堂兄,但还有一个跟她关系更亲近的人。

过了一会儿,怀尔德夫从迷雾冈回来了,托马茜说,“达蒙,你到哪儿去了?我真是怕极了,我以为你掉进河里去了。我不喜欢一个人呆在这屋里。”

“怕极了?”他说,碰碰她的脸,就好像她是一只家养的小动物。“怎么,我还以为没什么能吓得了你呢。我能肯定,打从我们得到了那份产业后,你就一点点变得骄慢起来,不喜欢生活在这儿了。哼,这真是件烦人的事儿,去弄一幢新房子;但是我无法马上去做这件事,除非我们得到的那一万镑已经变成了十万镑,那时我们就无所顾忌,买得起了。”

“不——我不在乎等待——我倒宁愿再在这儿呆一年,免得带小宝宝去冒什么风险。但是我不喜欢你在晚上这样出去。你心中有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达蒙。你脸色这样阴沉地出去,看着荒原,就好像那不是个很好的可以漫步的荒原,而是关什么人的牢狱似的。”

他以一种带有怜悯的惊讶神情看着她。“什么,难道你喜欢埃顿荒原?”他问。

“我喜欢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喜欢它苍老严峻的脸庞。”

“呸,我亲爱的。你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我完全清楚我喜欢什么。埃顿只有一样东西令人不愉快。”

“是什么啊?”

“你外出散步时从不带我一起去。如果你不喜欢这儿的话,那你为什么老是在荒原上逛来逛去?”

这个问题,尽管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却一针见血令人难堪,他先坐了下来,然后才回答道,“我想你并没有老是看到我去那儿。举个例子吧。”

“我会的,”她很得意地回答道。“今晚你出去时,我就想过,反正宝宝睡着了,我就要去看看,你不告诉我一声这么神秘兮兮地究竟要去哪儿。因此我就出去跟在你后面。你在分岔路口停了下来,看着那堆篝火,然后说,‘他妈的,我就要去看看!’说罢你就很快地沿左边那条路走过去了。那时我就站在那儿看着你。”

怀尔德夫皱紧眉头,然后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哼,你得到了什么样了不起的发现啊?”

“嗯——你现在恼火了,那我们就别再谈下去了。”她从他身边走过去,坐到了一把脚凳上,抬头看住他的脸。

“废话!”他说;“你老是就这样把话缩回去。既然已经谈开了,我们现在就把这事继续谈下去。接下来你又看见了什么?我倒特别想知道。”

“别这样,达蒙!”她小声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你走出了我的视线,后来我就看看四周的篝火,又进了屋。”

“说不定这不是你第一次跟踪我了。你想找我的什么岔子啊?”

“根本没有!我以前从没干过这种事儿,如果不是现在有时会传出些关于你的那种闲言碎语,我根本就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耐烦地问道。

“人们说——人们说你老是在晚上到爱尔德沃思去,这使我想到我听到过人们说——”

怀尔德夫愤怒地转过身,猛然站到她面前。“好,”他说着,用手在空中挥舞着,“把那些全说出来吧,夫人!我倒要知道你到底听到了些什么。”

“喔,我听人说你过去非常喜欢尤斯塔西雅——就这些了,尽管这些话是别人一点一点说出来的。你根本就不该发这么大的火!”

他注意到她的两眼噙满了泪水。“好吧,”他说,“这都是些老话了,我当然不想对你这么粗暴,你也不需要哭哭啼啼的。好了,我们别再谈这个话题了。”

话就到此为止,托马茜十分高兴,这样,她就不必再提起晚上克莱姆来访,以及他所谈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