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意外

皇宫里有很多流浪猫狗,它们有的曾经是各宫主子的爱宠。后来主子去世,或者是失宠于主子之后,就变成了无主的流浪猫狗。

还有一些,则是它们的后代。

这些猫狗们,幸运的,会再次被领养。但那只是少数,大多数还要自己觅食。

所以,若是容妃真的有虐杀猫狗的习惯,在这宫苑里,还真不好找证据。

毕竟,人大多数都要先顾自己,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那些猫猫狗狗呢?

湘嫔说:“妾有证据。”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让她难以忍受的事物,想吐又碍于是在淑妃面前,强忍住了。

“什么证据?”

湘嫔道:“容妃踩死了那只猫之后,就用一块儿灰布裹着,丢到了御花园南面的一个枯井里。”

淑妃蹙眉:“这也是你亲眼看到的?”

“对。”湘嫔柔弱地点了点头,“妾跟了上去。”

玫嫔突然问道:“你不是说你吓傻了吗?”

湘嫔脸色一僵,扭头瞪了玫嫔一眼。

——姐们儿,人艰不拆你懂不懂?

被她一瞪,玫嫔突然反应过来:两人认识这么久,她今儿居然反坑了湘嫔一回。

真是可喜可贺。

齐晟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玫嫔那先是惊讶,慢慢又变成了得意洋洋的模样,一看平时就没少在湘嫔手上吃亏。

淑妃忍着笑,轻轻咳了一声,“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探查的。”

如果湘嫔说的是真的,那容妃可就是咬人的狗不叫了。

往日里她手里没有权利,只能在猫狗身上发泄。如今她被陛下授予了宫权……

总之,她还是小心点儿。

不但她要小心点儿,还要提醒德妃一声。

她和德妃合作多年,彼此已经有了默契,可不能在一个容妃身上载了跟头。

无伦后宫前朝有多少事,立储大典都算是一件不容忽视的大事。

到了吉日,一大早的,齐晟就被刘嬷嬷用冷帕子给敷醒了。

立储属于朝政范畴,后宫嫔妃们不用参加,但诸皇子却是谁都不能缺席。

幸好,像齐晟和五皇子这样年纪实在小的,只需要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着,等到礼成之后,和群臣一起叩拜储君就好。

从四皇子以上的那些年长的哥哥们,却是要行全套礼仪。

这一天下来,估计人也废得差不多了。

齐晟和一脸懵的五皇子一起,站在宗室与群臣之前,诸皇子之后。

齐晟相信,五皇子来之前,皇后也一定像淑妃交代他一样被交代过:不可在群臣面前失仪。

说实话,这对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五皇子坚持了大约有四十多分钟,终于忍不住了,在前面的兄长们和后面的人再一次叩拜的时候,扭脸小声喊他:“六弟,六弟,六弟。”

齐晟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但他这么一直喊,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于是,齐晟扭头看了他一眼。

五皇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再接再砺地喊:“六弟。”

齐晟暗暗翻了个白眼,悄悄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两个小屁孩儿,心里松了口气。

“六弟,六弟,六弟……”

五皇子见他不搭理自己,似乎是发了左性,非得叫得他应声不可。

齐晟被他烦的不轻,只得低低应了一声:“五哥,什么事?”

五皇子道:“我好无聊。”

齐晟:“哦。”

“六弟,六弟,你不无聊吗?”

齐晟:“你不烦我,我就不无聊。”

或许是他的语气有点儿冲,五皇子吓得闭嘴了。

见他又老老实实地站好了,齐晟松了口气。

但是,五皇子才安静了不到半个小时,又开始骚扰他。

“六弟,六弟,六弟……”

齐晟正被太常寺卿念的骈文弄得昏昏欲睡,突然被他骚扰,一下就吓醒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低声道:“你干什么?”

“我……”

“你什么你?”齐晟打断了他,“母后没有告诉你,不让你乱说话吗?”

五皇子可怜兮兮,“说了,可是……”

“没有可是。”齐晟再次打断了他,“咱们这是在祭天,如果冲撞了神明,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他可不是在危言耸听。

如果他们俩敢在祭天的时候掉了链子,无论是父皇还是各自的母亲,都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

五皇子睁大了眼睛,不相信地问:“真的?”

齐晟正要继续忽悠他,忽然听见“噗通”一声,紧接着,二皇子便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场面一时寂静,就连站在祭台一侧,声情并茂地念祭文的太常寺卿,都被这变故惊得怔住了,声音戛然而止。

五皇子惊恐地瞪大了眼,脱口而出:“二哥是冲撞了神明了吗?”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五皇子身上,个个都意味难明。

甚至于,有些阴谋论者,已经开始猜测,这件事是不是皇后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立储大典。

毕竟,如果三皇子废了,下一个最有继承权的皇子,就是五皇子了。

二皇子伏在台阶底层,愤恨地瞪了五皇子一眼,就因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太子齐桓和翼国公的脸色就更不好了。

这一天,可以说是齐桓有生以来最风光的一天,也是翼国公府自先后薨逝以后,重新扬眉吐气的一天。

出了这样的意外,还有了血光之灾,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祭台最中央的齐覃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来人,先把二皇子扶下去医治。”

有了天子下令,噤若寒蝉的内侍才敢行动,迅速把二皇子给抬了下去,打水的打水,宣御医的宣御医。

“钦天监。”

“臣在。”

钦天监的监正应声而出。

齐覃问道:“方才之事,于储君可有影响?”

这个问题,让钦天监怎么回答?

谁能保证做了太子就一定能顺利登基?

若是他现在说了没有影响,日后储君之位出了什么变故,陛下迁怒他们怎么办?

他只能说:“陛下少待,臣还需问卜。”

齐覃道:“准。”

钦天监的监正从怀里摸出六枚新钱,双手捂在手心念念有词。

然后,猛然撒到了地上。

铜钱四下滚落,正好有一枚滚到了方才二皇子摔下去磕破了额头,留下的血渍上。

监正心下一松,一脸惶恐地说:“陛下,问卜用的铜钱见血,乃是大不吉。还请陛下暂停典礼,另择吉日。”

三皇子的脸慢慢白了,双目露出忐忑之色。

翼国公倒是想让大典继续,把齐桓的太子之位给砸实了。

可是,问卜之事,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齐桓又是他们翼国公府唯一的希望,丝毫也马虎不得。